改變之風已經吹起

二十年後的八月六日,當人們走過台北中山南路教育部門口,將會聽見空中傳來〈改變之風〉這首歌:

「帶我到那神奇時刻,在一個榮耀的夜晚,屬於明日的孩童分享夢想,與你和我。」

就好像人們走過坍塌的柏林圍牆。這首〈改變之風〉是搖滾樂團蠍子的名曲,紀念鐵幕開啟,自由降臨世界。

陸上颱風警報今晚八點三十發布,這颱風有氣象局給的名字,但他知道自己的唯一本名叫「改變」。

今晚(6日)反課綱活動同學在教育部前向群眾與媒體宣布撤退,因為颱風來襲。等到強烈颱風警報發布以後才做這樣的宣布,顯然同學有所掙扎、考慮許久,很希望把運動的訴求推進得更完整更徹底再解散,或許掩面流下的淚水裡,帶著幾分鹹澀的不甘願。

教育部反課綱學生6日晚間正式宣布退場,發表完退場聲明後,學生代表不禁難過掩面。(記者陳志曲攝)

然而同學們啊,改變之風已經吹起,十七級陣風非因熱帶氣旋而起,而是因為你們的勇敢、熱情、無畏與堅持,感動了許多台灣人,影響了無數像你們一樣的青少年,他們的心靈颳起暴風,就要吹散舊時代留下的所有冷漠、怯懦、蒙昧與迷思。

當風雨過去,日頭重新照耀這片土地,天空將會乾淨得像一面鏡子,人們仰頭將會看見自己是多麼挺立世間,對過去不再悔恨、對現在不再怨懟、對未來也不再徬徨,整個國家將像一個通過成長試煉的十八歲年輕人,清楚而堅定地往前路邁進。

二十年後,如果台灣成了這樣的國家,高中歷史課本上將會這麼寫著:「二十年前的八月六日,在一群高中生的帶動之下,吹起了改變之風。」

這次的反課綱運動有幾層意義:

一、台灣社會的政治參與向下再紮根,台灣青少年證明自己可以藉由社會運動改變世界。

二、接續去年的太陽花學社運,反課綱運動代表台灣意識在台灣土地的再深化,來到了青少年層級。當大部分青少年都知道自己的國家叫什麼名字,這個國家就開始有了名字。

接續去年的太陽花學社運,反課綱運動代表台灣意識在台灣土地的再深化,來到了青少年層級。(記者陳冠備攝)

三、這次的課綱調整,是馬政府所代表的在台中國精神勢力的最後奮力一搏,而遭受這樣的強大力道反擊,證明台灣社會已經揚棄了虛幻的中國幽靈。其實這是歷史辯證的必然結果,既然台灣與中國已經彼此阻隔幾十年,台灣又已是富足自由的社會,本土認同自必落地生根、成長茁壯。

四、台灣二十年教改顯然成功,才能造就出這麼優秀,能關心社會、解析公眾議題,並組織群眾帶動改革的青少年。還在認為台灣教改失敗的人,不只不了解教育,連人類社會的基本價值也不清楚。

五、這次的運動也顯示公民社會的幅員更加擴展,基礎更加穩固,未來政治人物與國家機器,將被更龐大更有力而且更有創意與活力的公民社會監督。

以上這些意義,在去年太陽花學社運也得到了實踐,今年的反課綱學運則是更加以深化與延伸。有人說反課綱同學年紀那麼小,背後一定有人操縱利用——大錯特錯,組織群眾改變社會,不是什麼特異功能,青少年當然也可以學會。

這次的運動也顯示公民社會的幅員更加擴展,基礎更加穩固,未來政治人物與國家機器,將被更龐大更有力而且更有創意與活力的公民社會監督。(記者簡榮豐攝)

青少年算數學做實驗,會輸你嗎?數奧題目你會幾題?連題目都看不懂!同理,青少年之中,當然也有人文與社會資優生、社會運動天才,十七、八歲就可以介入政治、領導改革,只是過去的台灣社會,被錯誤的統治方式壓制了公民社會活力,當然也箝制了青少年的社會參與。

反課綱運動唯一受到的影響,是模仿了太陽花學社運,從學長學姊那裡學到了抗爭技巧,這從兩個月來,同學們種種設定議題、推動訴求的方式大都有太陽花學社運的影子,可以得到印證。當然太陽花也非憑空出土,也是受到了國外的影響。

網路世代的到來,使得政治參與的啟蒙與學習更加便利與快速,當然青少年也可以暗中自我訓練,達到大人難以想像的成熟度,然後一躍而起,驚嚇當權者。馬拉拉、黃之鋒、余澎杉,都是如此。

網路世代的到來,使得政治參與的啟蒙與學習更加便利與快速,當然青少年也可以暗中自我訓練,達到大人難以想像的成熟度,圖為黃之鋒。(法新社)

馬拉拉即將來台,主辦單位務必邀請她與反課綱同學代表會面,讓她知道,台灣青少年也跟她一樣,能對改革社會做出重大貢獻。

在今晚的撤退宣布裡,有兩位領導者廖崇倫與陳建勳是台中一中同學,他們也是兩個月前,最先引燃反課綱抗爭火把的台中一中蘋果樹公社成員。你看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展現的便給口才、領導能力、沉穩氣質與堅毅精神,完全不遜於大學生與一般社運人士,足以讓台中一中校友與有榮焉。

今年是台中一中創校一百周年,百年前創校先賢這麼寫著,「吾台人本無中學,有則自本校始」;一百年後,台中一中可以自豪地說,台中一中為台灣培養了新一代的青少年典範!

(時事散文家、精神科醫師,本文經作者同意轉貼自臉書

< 資料來源:《自由時報》〈自由開講〉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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