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美特派員曹郁芬

二○一七年之前，美國菁英談起中國所謂的法治社會，總會批判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是以法治國（rule by law）， 而非依法治國（rule of law）。沒想到，一場總統大選風雲變色，如今自由派菁英憤怒又驚恐地砲轟，他們的國家正被以法治國的「川普大帝」帶向墜崖的邊緣。

「法律與秩序」（law and order）是川普的競選口號，但華府在川普就職後已爆發過兩次大規模示威遊行。川普除了佔據主流媒體每日的頭條新聞，更成為各種社交餐會的焦點話題，有人祈禱他被彈劾，或生病請辭，更有人詛咒他早日去見上帝，華府充斥著數十年難得一見的焦躁和負面情緒。

大華府地區在大選時對川普嗤之以鼻，現在新白宮主人正駕著航空母艦，衝撞他們想要維護的既有體制。厭惡川普的反對者擔心，他是民主體制的毀滅者，批評他非但不是個好總統，連個好人都稱不上；但川普的支持者大喊痛快，因為好人改變不了他們痛恨的華府與華爾街。

一場沒有煙硝的全國性革命正在美國展開，法院將成為主戰場，而且是遍地烽火。川普在就任兩週內簽署二十項行政命令，並開除不願為他辯護的代理司法部長葉慈，但西雅圖聯邦法官羅巴特已於三日下令，暫緩執行川普禁止七個穆斯林國家公民入境的行政命令，國務院和國土安全部次日都跟進。在司法部四日正式抗告後，這個禁令是否違憲，可能一路打到最高法院。

聯邦最高法院平均一年收到七千到八千件請願案，法院通常只受理八十件，隨後開庭辯論。這些送進最高法院的案件具有高度爭議性，判決結果影響重大，例如高爾與布希在二○○○年的大選爭議，最後由最高法院定奪；前年六月最高法院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更凸顯九位聯邦大法官對美國社會的至高影響力。

今年三月，最高法院已排定審理一件跨性別男孩是否可以隨自己性別認定使用學校男廁的請願案，許多擁護傳統價值的保守派選擇支持川普，原因之一就是要贏回最高法院的戰場，川普提名的大法官人選戈蘇奇也因此受到高度矚目。

過去，再嚴重的爭議，最高法院總可以一槌定江山，顯示美國人對司法獨立的尊重，如今政治惡鬥有蔓延到司法部門之勢。共和黨去年杯葛歐巴馬總統提名的大法官賈蘭，民主黨已揚言要還以顏色。即使戈蘇奇順利就任，最高法院未來的判決若不符川普或其反對者的期待，最高法院會不會成為另一個被點名要革命的機構？

兩百年的美式民主，未來會是依法治國？以法治國？還是法官治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東風吹、戰鼓擂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