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塞多夫大學的學生車票」

昨天看到一篇在臉書上流傳台灣人寫的文章，這篇文章在講有關德國大學紙上學生的情形，在杜塞多夫大學三萬個學生裡面，大概有八千個學生是紙上學生。這些學生主要是為了學期車票來註冊，完全沒有修課或參與任何學校的活動，甚至有些是畢業了以後，隨便再找一個系來註冊，只為了便宜的學生車票，原來德國人也很爛，貪小便宜舉世皆然。

這種文章就某些台灣人看起來真的是大快人心，文章的底下有許多的留言，紛紛稱讚這才是真實的德國情況，比一大堆說「我的德國老闆對我多好的文章」來得真實許多，貪小便宜舉世皆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德國人那有那麼好，真是胡說八道。

講德國好的人並沒有說德國沒有壞的東西，德國也有很多不好的事情，當然也有偷竊搶劫、詐騙貪污、殺人放火，甚至還有台灣沒有的恐怖攻擊。這篇文章主要是引用德文媒體今年二月時的文章，大杜塞道夫全區的學期票，學生只要一個百多歐元就可以買到，的確比一般上班族三百歐元便宜不少。地鐵交通公司了解這個狀況，最近正在調漲車票，目前與杜塞道夫大學學期車票更新的契約一直沒有敲定，可能跟這件事情有關。

一所大學有三成左右是紙上學生，台灣人看起來應該非常驚訝，但是德國的大學裡面很多就是這樣，以前我在柏林唸書的時候，很多外國學生老公或老婆來讀書，配偶也會跟著登記進入大學，反正免學費，有學生的身分可以得到很多優惠，尤其學生的車票相對而言便宜很多。柏林的大學紙上學生恐怕也有二到三成。畢業的門檻很緊，是維持大學畢業學生品質的主要關鍵。

免學費的大學裡面這麼多紙上學生，高達三成只為了車票而來，德國大學難道都不知道嗎？不會立下校規設計修業年限，沒有修課就不准註冊退學，為納稅人省下荷包，把大批的紙上學生趕出大學，難道這樣簡單也不會嗎？管制學生的人數有這麼困難嗎？最近台灣的大學學期剩下一個多月就要結束，許多大學的導師都會接到通知，要打操行的分數，每次看到通知，我都笑的十分無奈。相較於德國的大學，台灣看待大學生的態度，根本把他們當成小學生，這樣訓練出來的人，再來批評他們不成熟、沒有辦法獨立思考，到底是誰應該負責任？

自由不嚴格管制學生的學習環境，其實是德國大學精神的所在，大學是要教育一個學生，具備獨立思考和自我負責的能力，大學不是趕鴨子上架的職業訓練所或訓練資本主義社會高級奴隸的地方。貪小便宜的人當然到處都有，但是為了解決貪小便宜的問題，混淆原先大學的目標和價值，就我看起來是捨本逐末，德國教育部和大學非常了解紙上學生的問題，但是並沒有加以解決，我想是因為要保持所謂大學的自由精神。

去過德國的人都知道，德國的大眾運輸系統是採榮譽買票的方式運行，很多人逃票，尤其是某些外國人都不買票，地鐵公司損失慘重。但是地鐵公司一直不肯設立閘門驗票，嚴格管制乘客進出。柏林地鐵公司曾經對此發出聲明，沒有考慮設立任何閘門管制乘客進出，因為當初柏林許多地鐵站的設計是為了意外事件時，方便大量疏散乘客，不會為了個別零星的坐黑車逃票的事件，特別去設計管控的驗票閘門。貪小便宜舉世皆然，但為了要防止貪小便宜，捨本逐末地忘記原先的價值選擇，恐怕比防止貪小便宜更加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