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如果脫離群眾,就不是文學

鄧鴻源(大學教授)

余光中走了,高雄市長陳菊說:「大家對他的思念像鐵軌一樣長」,真的是如此嗎?要是説像鐡軌一樣冷硬,我比較相信。(圖/取自維基百科,CC3.0,作者Ch.Andrew攝於國立宜蘭高中)

余光中走了,高雄市長陳菊說:「大家對他的思念像鐵軌一樣長」,真的是如此嗎?要是説像鐡軌一樣冷硬,我比較相信。(圖/取自維基百科,CC3.0,作者Ch.Andrew攝於國立宜蘭高中)

 

余光中走了,高雄市長陳菊說:「大家對他的思念像鐵軌一樣長」,真的是如此嗎?要是説像鐡軌一樣冷硬,我比較相信。

當年台大數學系教授唐文標,因為余光中警告當時文壇「唐文標是左傾」,導致他的東西再也上不了文藝雜誌。最慘的是陳映真,他被密告「傾共」,導致牢獄之災。

唐文標是何許人也?原來唐文標在香港完成中學學業,並隨後進入新亞書院外文系就讀,1956年,移民美國,1967年,他獲伊利諾大學頒發數學博士學位,後來曾任教於加州大學沙加緬度分校。1972年,他來台擔任台灣大學數學系教授。

1973年,他先後在《文季季刊》及《中外文學》發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什麼人——論傳統詩與現代詩〉、〈詩的沒落——台港新詩的歷史批判〉、〈僵化的現代詩〉三篇文章,強調詩的健康特質,並認為詩所別具的美好言語,應該對社會引起正面作用,更批判周夢蝶、葉珊、余光中等人作品對現實的逃避。

不久,余光中發表〈詩人何罪〉加以反駁,批評唐文標思想危險:「滿口『人民』、『民眾』的人,往往是一腦子的獨裁思想;例子是現成的。不同的是,所謂文化大革命只革古典文化的命,而『僵』文作者妄想一筆勾銷古典與現代。這樣幼稚而武斷的左傾文學觀,對於今日年輕一代的某些讀者,也許尚有迷惑的作用」,並威脅《現代文學》編輯發行者白先勇及姚一葦,不得再發表任何唐文標的作品。

記得當年青少年時期的我,看的都是國民黨媒體,耳聞他的大名,當年特地去買了一本所謂《當代十大詩人》的詩集,屢次想看懂他的詩,成為當時有「高雅」文學素養的讀者之一,卻始終無法融入他的「故國」情懷,畢竟中國對我太遙遠。其它部分也大都晦澀難懂,脫離現實,別人很難體會,只是他們小圈子裡的人在互相欣賞取暖而已。

那時我已經大學畢業,對文學也有些研究,尚且都看不懂,何況他人?筆者現在想想,唐文標所言不無道理,余光中所寫的詩,除了懷念中國故土之類的無病呻吟外,對台灣社會沒有連結,逃避現實,或許可能擔心國民黨的文字獄,以致寫一堆可能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詩」,如果連自己都不清楚,別人怎麼看懂?又非在欣賞抽象畫?

余光中的故國情懷是中國,而我所知的祖國情懷是—台灣鄉間的水牛與白鷺鷥、柑仔店賣棒棒糖的阿婆、巷口賣烤番薯的老伯、隨時可以釣魚與游泳的淡水河,以及它旁邊的觀音山、還有淡水、三峽與九份等台灣老街的風土人文,以致我們怎麼樣也無法融入其「故國情懷」。

平心而論,現代新詩理應比中國古詩更淺顯易懂才對,如胡適與徐志摩詩,不僅言簡意賅,而且意味雋永,令人回味無窮。但是余光中的詩,通常沒有這些特色,有些甚至抽象到故弄玄虛,比文言文還難懂!可能因為難懂,所以當時國民黨的一些低能特務,也找不出其中有何毛病!只能幼稚到抹紅人家的名字,如英文老師柯旗化,因其名字被懷疑有「叛國」之嫌!

可能因兩蔣任內,大興文字獄,許多人常因作品言論「不當」而獲罪,所以余光中從不寫一些暗諷國民黨貪汙腐敗的作品,以免遭受無妄之災,這也罷了,他卻進而幫國府服務,倡言「狼來了」,打擊反映社會現實面的鄉土文學,而認為自己作品才是「台灣文學」!李敖曾說他「過去反共,現在跑回中國大陸到處招搖」,似乎不無道理。

誠如唐文標所說:「世界是向前走的,我們應勇於投入社會,為弱勢族群代言,為了使人不再壓迫人,為了使世界走向平等與正義,為了使人成為人。」遺憾的是,當年的一些新詩詩人,似乎都把自己鎖在小圈圈裡「相互取暖」,寫一堆超現實的所謂文學,自以為是「先知」,其實是自絕於社會。

總之,文學如果脫離群眾與現實,就不是文學。胡適與徐志摩的新詩,有如唐代的杜甫與李白的古詩,根植於土地與群眾,淺顯易懂,能讓人產生共鳴,所以才廣為現代人所欣賞。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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