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掌握中時光的輓歌

 

這個標題,取自阿拉伯語詩人艾杜尼斯(Adonis, 1930-)的一首道盡他所屬國度災難、破滅的長詩。他是從敘利亞流亡的詩人,先是移居黎巴嫩,後來法國—這個國家曾殖民敘利亞、黎巴嫩。殖民國後來成了庇護國,他在阿拉伯文和法語梭巡流亡心境。

敘利亞的政府軍和反抗軍交戰不已。傳出政府軍為對抗反抗軍,對一般平民、孩童施放神經毒氣;接著美、英、法以不能容忍踰越使用生化武器的界限,以飛彈攻擊,黑夜中戰機密佈,砲火染紅天空。

「讓雨在我們的廢墟裡清洗我們吧,清洗屍體,清洗我們的歷史。」

這位從敘利亞流亡的詩人,幾年來都在諾貝爾文學獎熱門候選名單之列,既因他的詩,也因他觸及阿拉伯世界的聲音。他曾是記者、編輯、是詩人也是哲學家。

「讓詩歌壓抑我們的嘴唇,

像街道的石頭被清除。」

艾杜尼斯曾對紐約時報記者的訪問,談到中東問題,說「只有詩能照亮黑暗」。掌握中的時光意味著活著的時光,而輓歌是為死去的人們。他說的黑暗不只是敘利亞,不只是阿拉伯世界,而是人類的世界。

ISIS的問題,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問題。戰火、死亡,不只在敘利亞,也在以色列。巴勒斯坦人正因紀念失去土地的抗爭而死傷。這都牽涉到國家的衝突,包括國家對國家和國家內部。

「我的國家自暴自棄。

我的靈魂已經離開我。

我沒有家。」

詩人這麼吟唱輓歌,為活著的生命。而更多死去的人們在權力、信仰、意識形態,經濟利益掠奪的衝突中被剝奪生命。

被海洋擁抱的台灣,獨立於共產黨中國之外,面對著不斷恫嚇不放棄武力併吞的威脅形勢,海空滿佈風險。戒嚴長時期一些附和殖民體制的漂流之心,在國策文學指導下反共,在自由化民主化之路轉而趨附極權中國,以自台灣流亡浮誇轉向之名,相形艾杜尼斯,只像玩弄文字的伶人。古老的阿拉伯文化孕育艾杜尼斯的靈魂。他的詩說:「我的詩篇坦露如朵朵玫瑰盛開。」說「為我找一些紙/一些墨水」。我們的詩人吟詠什麼?

(作者李敏勇,詩人)

< 資料來源:《自由時報》《鏗鏘集》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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