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公民

 

轉型正義做得好,是給有覺醒的人,在德國確實還有一些人嚴重歧視外國人,而外國人也同樣歧視外國人、或前來德國的難民。圖為德國總理梅克爾。圖/截取自Reuters

轉型正義做得好,是給有覺醒的人,在德國確實還有一些人嚴重歧視外國人,而外國人也同樣歧視外國人、或前來德國的難民。圖為德國總理梅克爾。圖/截取自Reuters

很多人都很羨慕德國,因為那裡的人與生活都整齊有序,讓人過著有人的尊嚴的生活。住在德國有社會福利照顧人,學校上學不用繳學費,工作收入比台灣多,休假也比台灣多,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性向學習發展,也可以隨自己喜愛渡悠閒的生活。

這裡一切都井然有序,剩下的就是人自己要發展自己。但很多住在海外的人,日子也許無所憂,但是在德國,常常會不經意地發現自己就是異鄉人,不知為什麼還是會在意自己被霸凌。

幾年前走在德國街上,和一個中老年德國男人擦肩而過,他面無表情地對著亞洲面孔的我,直接說出簡短的字「結婚」。我皺著眉頭回頭看他,他逕自走了。他想我是來結婚的?這事令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憤怒。

另一次是騎腳踏車在路上,一個父親騎著腳踏車,他的腳踏車後連結牽引車載著小孩,騎在我後面。這個年輕父親好幾次激烈的按鈴發出響鈴聲,要我讓路。我騎著小摺,小心翼翼地靠邊讓他超車,他超車過我的肩膀時,帶著太陽眼鏡的年輕父親,刻意回過頭,不是說感謝,而是輕挑俾倪地邪惡微笑著,接著重複說「中國人」「中國人」,然後興致風發地揚長而去。我讓路給他,他不但沒有感激,卻給回馬槍,我才看到這些德國人的真實面—面目猙獰。

一種無由地怨恨,從心中升高漲出。看他光頭又載著小孩,當下真想大聲喊出,「你德國納粹」,但我忍住「納粹」,只大喊他「你德國人」,如果我叫他納粹,他可能下車起來暴衝打我,給我生命威脅,也可能告我侮辱他,看他腳踏車後面的牽引車中載著的孩子,心中為他的孩子感到悲涼。

德國人如果有點知恥的,大多都不喜歡被說是典型的德國人。外國人要批評德國人,就說他們是典型的德國人,就夠了。說真的要在德國這個國家生存,絕對不能溫良恭檢讓,他們挑戰的是我們日常生活的情緒智商。這些極右派的人,很多還是高級知識份子,甚且是法官。轉型正義做得好,是給有覺醒的人,在德國確實還有一些人嚴重歧視外國人,而外國人也同樣歧視外國人、或前來德國的難民。有時候,我們看到,在德國的外國人歧視外國人,比德國人歧視外國人還嚴重,而在德國的外國人根本不自知,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回到台灣,當然一切有得批評,但是起碼自己是這塊土地的一等公民。我常告訴台灣人,我們當然要學德國很多,但是在那裡,你不是一等公民,我們台灣人到國外,永遠是二等公民。即使你到中國,那也不是你的國家,永遠會被排斥。在台灣雖然髒亂,但我們可以做自己的一等公民,沒有人可以粗暴地歧視你,你也不用被當異族看待,你可以用母語說你想說得話,批評監督、改造甚至建立自己的國家。

不懂的是,有些台灣人好像不明白這點,常常自己洩自己的氣,還有不少人爭相想把台灣送給中國。說真的,當台灣被統一,成了部份台灣人(台灣中國人)想要的中國人時,真的就和那邊的中國沒有區別時,我們其實就喪失了當一等公民的可能,而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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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威良

劉威良
德國台灣協會前會長,台灣護理師、德國護理師及精神病患專業照護人,德國失智者專業照護人、從事動物輔助活動、教育及輔助治療的研究與資料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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