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民調是不是「真新聞」?

 

近日蘋果日報委託世新大學做雙北和台中市市長選舉民調,結果三位民進黨候選人「慘輸」或由平時的領先變成平手還微負。圖/郭文宏、張家銘(民報資合成)

近日蘋果日報委託世新大學做雙北和台中市市長選舉民調,結果三位民進黨候選人「慘輸」或由平時的領先變成平手還微負。圖/郭文宏、張家銘(民報合成)

 

近日蘋果日報委託世新大學做雙北和台中市市長選舉民調,結果三位民進黨候選人「慘輸」或由平時的領先變成平手還微負,而高雄市前議長許崑源自行發布說成功大學民調高雄市韓國瑜領先陳其邁1%,但被成大正式否認有接受委託調查,也未曾發佈此調查結果⋯⋯。

值此「假新聞」議題正沸沸揚揚時刻,上述四個「民調」結果,得先敘述一下:根據蘋果日報委託世新民調,台北市柯文哲支持度34.9%、丁守中30.8%、姚文智10.4%;新北市侯友宜40.2%、蘇貞昌29.4%;台中市盧秀燕30.9%、林佳龍30.3%;另高雄市前議長許崑源所謂「成大民調」韓國瑜和陳其邁黃金交叉,韓還領先陳1%。

按上述所謂民調結果,國民黨候選人是在新北市、台中市和高雄市領先,照此趨勢發展下去,11月24日九合一大選,國民黨六都至少可能贏了三都,可說是「大勝」。

但事實是如此嗎?先說個故事,約四年前縣市長選舉,在選舉日前十多天,旺旺中時突然在自家報紙電視,發表一個由國民黨部的民調,說是委託中興大學民調中心主持人所做的,是個長達數個月的民調統計系列,由當時市長胡志強對上民進黨候選人林佳龍,一開始(約選前三個月)胡是落後15%起跳,但隨著競選時序推移,胡漸有起色追了靠近,例如12%、8%、4%⋯⋯最後一次調查結果,是選前12天(因選罷法規定選舉日前10天內不得再有民調發表)的黃金交叉,胡差林0.6%,在誤差範圍內,發表日剛好是媒體刊登民調的最後一天許可日,縱使有其他民調單位再做民調,翌日也不得再發表,否則面臨上百萬元的罰鍰。

面對此一突然首度出現的「中興大學」民調,林佳龍團隊先是嚇了一大跳,怎麼由平常領先十至十五%的優勢,一下子被「黃金交叉」呢?而且旺旺中時明寫的是國立中興大學民調負責人所負責調查的,這塊國立大學的招牌可不比民間張三李四民調公司那樣隨便,是有相當的公信力啊!

林佳龍團隊急忙向中興大學校方求證,換興大行政當局一時也迷糊了,學校從來沒有接受什麼單位委託進行選舉民調,而且學校根本沒有一個如常運作的「民調中心」,那來民調結果?於是進行緊急行政調查,才釐清校內有個類似「消費調查」名義的非正式單位,由某位教師掛名主任,擅自「借名」給國民黨部充做「選舉民調」主持人,其實並無實際作業及成果。中興大學緊急發表聲明,否認學校有接受任何方面委託做選舉民調,自無什麼民調結果。

興大的正式否認聲明,等於間接打臉旺旺中時集團所刊登國民黨部委託民調之結果,但旺旺中時媒體並不刋登興大聲明,一副「船過水無痕」之淡定,其他媒體多有刊登澄清聲明,但已為選舉帶來「半信半疑」不小的衝擊。

選舉結果,林佳龍大贏胡志強將近209,753票,比率差距14.1%,戮破了旺旺中時集團所刋登國民黨部委託「中興大學」民調的大謊言,黃金交叉變成大輸近21萬票,相當匪夷所思,然回溯中興大學所做行政調查,根本查無「實據」,即無實際的民調資料,可以論斷該民調是「騙局」,也就是近期所説的「假新聞」,但當選就當選了,落選就落選了,塵埃落定,林佳龍團隊或媒體,誰也沒有興趣或必要再去「追究」此荒唐假民調事件,或去請教國民黨部究竟怎麼一回事?畢竟,輕輕一句「民意如流水」就可四兩撥千金。2000年總統大選,國民黨發表民調,連戰是贏家,選舉結果落到第三、本屆桃園市長選舉,國民黨吳志揚是遙遙領先鄭文燦的,結果呢?新北市朱立倫同樣遙領游錫堃,結果只以二萬票險勝,更不用説新竹市、基隆市都是國民黨領先被翻盤。

筆者長久觀察選舉民調,有一不變鐵律,只有國民黨候選人民調領先被翻盤,從無綠營民調領先被翻盤的。此鐵律在統計調查上,頗為奧妙也其來有自,即在政治議題上,受訪者常有隱瞞對自己可能不利的答案,而做不實或相反的答復,此現象在戒嚴時期尤其嚴重,當時筆者就讀成大統計,修習民調課程就有數項「忌諱」不宜列民調者,如政治傾向、私密⋯⋯。後來解嚴後,看到第一份有關政治傾向公開民調,支持「台灣獨立」者居然有2%,此時刑法100條之一「思想叛亂」尚未廢除,主張台獨者仍是叛亂罪(鄭南榕即因刋登台灣共和國憲法草案被訴而由侯友宜率隊強攻致死),死刑或無期徒刑,居然有2%敢表態,可見背地裡主張者恐有十倍之多,這也可以解釋為何國民黨候選人常「開高走低」,因其長期威權壓迫陰影所致。因而,有經驗的民調單位有必要根據經驗而做各種程度調整,否則結果必難以凖確,此狀況其實到近年猶存,各有理由。

但另一影響民調結果的因素,是調查單位的「故意做假」或「不被信任」所致,以此次六都選舉而言,在台中市,國民黨部就先做出盧秀燕贏林佳龍6.7%的差距,聯合報也做出盧贏1%,還有此次蘋果日報所做盧贏0.6%,都和一般被認為「正常」的民調不少差距(6%到10%)。另像高雄市,TVBS曾做過韓國瑜和陳其邁「黃金交叉」,也有政客假冒成大之名再次「黃金交叉」,但另據某民調單位,居然陳其邁自領先20%之多。

特別值得一提的,高雄前議長發布的「成大民調」假新聞,不但成大一如四年前興大正式否認,而筆者正好是成大統計系畢業,也熟知系上有成立一個非正式的「調查統計研究中心」,做為學術上研究之用,但嚴守不介入選舉,更不用說會將研究性的結果對外或對特定人表示,數十年如一日,所以許崑源吹牛不打草稿,被成大公開打臉也是剛好而已。

此波「蘋果民調」亦藉世新之名而行,吾人不知是否假興大、成大民調案的翻版,但雙北、台中、高雄四都,不是差距極大,就是原本勝方都被追到黃金交叉還小輸,也有人趁機帶風向是「促轉會」事件而影響,然誠如陳師孟所說,張欽天有關侯友宜描述並沒有錯。所以,用此事件解釋以上四民調的大浮動,是說不通的,筆者認為以上四民調是「選舉策略」的一環,尤其目前在台灣「假民調」並不需負任何民刑事,就如「假新聞」到處泛濫一樣(連台大左傾教授都要摻一腳,更不用說日本颱風有中國明顯介入的跡象),吾人對於民調和新聞謠言,大可「溫故知新」,冷靜思考,佐以網絡時代「內容農場」和五毛網軍,假消息充斥,國民黨立院黨團的亂貼標籤硬拗,甚至黨主席也口不擇言,真是「風雨如晦」,何時可見天清月明?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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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伯仁

王伯仁
資深退休記者。主跑省議會及省政新聞20餘年,著有「看千帆過盡~一位省政記者的憶往」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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