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的狂想曲

 

約30年前吧,鐘老(肇政)用客家話叫我「阿亮牯」,牛也。這個尊稱,鐘老外,沒人敢用。圖/作者提供

約30年前吧,鐘老(肇政)用客家話叫我「阿亮牯」,牛也。這個尊稱,鐘老外,沒人敢用。圖/作者提供

 

 

Sorry! 不是「愛」、是「癌」的狂想曲。

2個多月前,因肩膀痛,查到是肺癌。馬上想到剛得癌去世不久的好友,家博和博文夫人,都是非常可愛的朋友。

「我要死了!」馬上想到。

問老婆,「我們有沒有欠人錢?」「有欠,趕快還!」。我們想了半天,很失望,我們已很多年不欠人錢了。

開始吃標靶藥。問我的蒙古醫生,「我能活多久?」他搖搖頭,「不知道!」。我再問,「你能不能醫好我?」他搖搖頭,「不能!」

後來,他得意洋洋,「癌不能根除,但可以控制。你狀況很好,我可以讓你活很久。」我心裡幹,「廢話!」

1個月前,想,要死了,我還有什麼願望沒達到?」想到我常掛在口頭的,「台灣不獨立,死不瞑目!」唉!小英在位,我的台獨夢還是夢,空夢!

夢中死去,也算美!我只能自我安慰。

忽然想起,去美國唸書,開始想買車。很想買的,一是VW的金龜車,二是MINI。那是窮學生都想的「初戀」之車。

1971,拿到博士,來澳洲教書,馬上買了金龜車,一駕17年。賣掉,現在還心痛。

買頂級跑車 一片「讚!」聲

得癌,想愛,Why not? 1個月前,發瘋,跑去買了MINI John Cooper頂級的跑車。老婆讓我買。女兒、兒子都大笑,「Dad's crazy! But we love it!。」朋友們也一片喊「讚!」

我得意洋洋!

得癌,我沒怕,因為我知道,「我活得很夠久、很夠好了!了無遺憾!」

多年前,一位藍營外交官開始叫我「亮公」,後來很多人叫我「亮公」。老婆恨死了,說,「那是中國封建的腐朽。」

我幽默,自我解嘲,「我已當阿公,孫兒們的公公耶!」

「亮公」英文「lianggong」簡寫「LG」,有意思。可以是韓國電器產品,也可以是英語口頭禪「Life's Good!」

叫我「亮公」 「Life's Good!」

我一生活得很好,「Life's Good!」合我意,我喜歡人叫我「LG」。

病中,老婆終於心軟了,有幽默感,說「LG不是亮公,是亮牯耶!」

約30年前吧,鐘老(肇政)用客家話叫我「阿亮牯」(見圖),牛也。這個尊稱,鐘老外,沒人敢用。

得癌,當然不甘,心想,「Why me?」。又發狂,決定公告天下(其實20多位好友),要大家同情我。「我受罪,大家要受罪!」才公平。

結果,大錯特錯,大失所望,打開的不是「同理」、同情」、「憐憫」的心門,而是「So what!」「Me too!」「大驚小怪!」、「要同情,還輪不到你!」的Pandora box。

我被嚇呆了。我的好朋友裡面,竟有一大堆癌的親密戰友。都是身經百戰的「愛」的前輩。面對她/他們,我自嘆不如,深感慚愧。

與癌打戰、共存 越活越多采

好幾位最敬佩的教授,都得過癌,和癌打過戰,多年,不敗,學問越打越好,文章越寫越棒。

好友姊姊也得肺癌,2年了。最近還跑去歐洲,玩得快快樂樂。一位醫生朋友,我在淡大客座時常請我吃餐廳,16年前得肺癌,那時標靶藥剛出來,很貴,他花大錢買來吃,一活16年,活得多采多姿,去年去世。

好友蘭妹開過多次刀,酸我「與癌共存」大驚小怪,酸得好。我的博士生的爸爸,1989得癌,吃五穀米飯,很健康,幾年前還常鴐休閒車上台灣山脈,趴趴走。

老婆的同學、我的學弟Aki,很多病,曾走過鬼門關,大難不死,活得神奇,文章越寫越好,哲理越修越深,畫越畫越「水」。另一位學弟PS,得肝癌,換肝,13年了,遊山玩水,也活得精彩。

一位牛山小時候青梅竹馬的姊夫、朋友O-san,也是1989得癌,那時沒藥、沒電療,只能開刀。2、30年來,瓊姐陪他全世界玩透透。這幾年回去找他夫妻吃邱家粄條,吃得津津有味。

想到,這幾年的另一個狂想曲,由彭教授領軍,我們要選總統,把不搞台獨的小英換掉。這幾天,我的狂想曲更狂。想再請97歲的彭教授領軍,組「癌」的聯盟,2024,賴神不做「務實的台獨工作」,我們就挑戰他選總統。

親朋好友,聽我的「愛」的狂想曲,大家要有愛心,要同情我得癌, 可憐兮兮。不知美芬、麗貴、涵芬、Chris、Emily、Susan,同意否?「I can't hear you!」我聽到遙遠的空谷迴音。(2020/04/16)

< 資料來源:《民報》【專欄】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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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邱垂亮

邱垂亮
前國策顧問、澳洲昆士蘭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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