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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已死、英皇萬歲!

民進黨已死、英皇萬歲!

從賴清德登記參加民進黨總統初選那一刻起到現在,愈來愈揭露一件殘酷的事實,正像「國王已死、國王萬歲」般,原來「民進黨已死、英皇萬歲!」民進黨已被小英掏空了,只剩下光棍的黨名:精神不再、原則蕩然,更不必說形同黨魂的黨綱了。更值得關注的是,連派系也式微了,連黨紀森嚴的新潮流都宛如解體:諸神退位,一人獨大。 從這個現象來看,把民進黨罵到臭頭,民進黨可以跪地申冤,喊一聲:「冤枉呀,大人!」民進黨既已魂駕瑤池,故而用過去所揭櫫、所伸張、所強調的「民主」、「進步」價值討伐民進黨,民進黨難怪如死人般不聞不問,不是睡著了叫不醒,而是「但恨此身非我有」,沒有靈魂的殭屍怎麼能回應呢? 區區十年工夫,蔡英文如何一口一口吃掉民進黨,如何偷樑換柱一步步把民進黨轉化成英黨?有太多的證據、史實,這段不堪回顧的往事,我過去幾年的文章都有紀錄。蔡英文任黨主席,一邊牢牢掌握黨機器、一邊強悍回應「民進黨一向不是以黨領政」,強哉矯。「黨」不過是蔡大總統掌握的權力工具,一旦得手,就可以把黨完全踩到腳下,於是「沒有民進黨,只有蔡英文」自不足怪。 儘管有資政抨擊蔡英文「沒有能力」,去年「九合一」投票也證實這是台灣民意的共同意見;蔡英文坐在寶座威風八面,任何冷嘲熱諷固然東風過耳,即使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管他娘,民進黨管他娘 、台灣前途管他娘!這就是蔡英文厲害的地方。總之,我皇非連任不可,台灣前途可以犧牲、民進黨可以犧牲、台灣人民可以犧牲,我皇權力絕不容犧牲半毫;凡擋在連任前面的障礙,「一手拿經、一手執劍」,在「英派」羽翼下,黨機器已矮化成英機器,「擋我者死、順我者生」。 蔡英文可以說把總統的資源、權力、名位發揮到極致,就這一點來說,堪稱有超人般「能力」。舉例言之。一位知名的太陽花領袖公開擁英批賴,原來他本要進入總統府出任副秘書長;更有英派大將拿出一○○萬給某媒體主持人進行陰謀暗算賴清德,最後這位資深媒體人不敢,把鉅款捐給民進黨了事;其他所謂名嘴,小恩小惠即可「為英前鋒」;至於文化界、藝術界大小咖以及「百工百業」人物,一一召喚到府到邸,卻儼然英粉矣。 胡蘿蔔不可能買盡天下骨骾之士,那麼還有一手;黨主席時既有打電話施壓平面媒體創辦人停人專欄的劣跡,現在則用「英派」電子媒體大亨封名嘴之口,甚至介入談話節目斬主持人。那麼在初選上做盡手腳,甚至「沒收」民調,也不足為異。 以上所說,皆有憑有據,也經過查證,若有不滿,請出面說明。 問題在英派勢力之外的民進黨,真要與英一起陪葬?民進黨包括立委候選人要考慮的不是初選,而是總統及國會的大選。為了一人初選把民進黨一路走來爭取到的所有價值全部葬送不說,即使藍營大報都可以站在道德高度極盡嘲弄之能事,會贏嗎?要贏必須團結;沒有公開透明的公正、公平初選,不可能有團結,小英就算奧步得逞,把賴清德幹掉,陳師孟「票不入匭」則是集體意識之警告。先立此存照。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5-09
「資政」變「資匪」:蔡英文能幹罷!

「資政」變「資匪」:蔡英文能幹罷!

先問個「為什麼」的問題。為什麼蔡英文執政後,那些統派頭頭可以悍而不畏的在現政府眼皮下大剌剌向中國的習皇帝匐伏稱臣、一味唱「和」?連美國媒體都標示韓國瑜、柯文哲為「危險的親中候選人」。 最近的例子更值得關注,一個是郭台銘、一個是宋楚瑜,郭宋兩人雖然異口,基本上同聲。郭與宋都跟在習近平「實現民族偉大復興、推近祖國和平統一」的屁股後喊萬歲;只要與「習五點」一一對照,兩人言論就像照妖鏡般現出原形。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敢如此囂張?而且敢違反史實與常識的胡說? 郭台銘的政治口號最主要的有兩個:一個是「民主不能當飯吃」,一個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先說後者。中國人果真不打中國人?梁啟超早說過(翻成白話):從前有人說《左傳》是「相斫書」,豈只是《左傳》?一部二十四史真可說是「地球上空前絕後的一本大大的相斫書」。簡言之,中國歷史從來就是「中國人殺中國人」的歷史;蔣介石是殺中國人、殺台灣人的大屠夫,毛澤東則後來居上,殺國共兩黨中國人比蔣介石殺得更多。習皇帝對付黨內異己及捕捉異議份子,這筆帳以後一定有人清算。至於「民主不能當飯吃」,就是替中國的專制獨裁背書,藉此抹殺台灣的民主;民主與經濟不但不相牴觸,民主可說是經濟繁榮的必要條件;美日都是顯例。 宋楚瑜宣佈選總統後,跑到中國去掏心掏肺附和「一中」,認同「一國兩制台灣方案」。為了「一個中國原則」,可以幫忙中國把台灣沉淪為香港,甚至把「習五點」化約為「統一是目標,和平是手段」;「和平」已成為紅藍「併吞台灣」的共同綱領。再舉一例。「天下」創辦人高希均竟敢為「台獨工作者」賴清德的新書寫序,說他一九五九年到美國,看到美國的富裕,從此他最嚮往就是「和平」,最厭惡就是「戰爭」,結論是呼籲:「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高希均據說是經濟學者,有關美國這段全是連常識都違背的屁話;扭曲事實以證成中共用「和平」吃掉台灣的卑鄙心態,不可誅嗎? 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左二)近日率團訪問香港,與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會面,之後赴中國會見國台辦主任劉結一。(資料照,親民黨提供)   回到開頭提出的「大哉問」。蔡英文執政後,台灣意識或台灣認同急遽下降,而統派人物在台灣敢公開舔共!宋楚瑜是蔡英文兩度的APEC特使,又聘為資政,現在還是資政。資政是為國家大政提意見、備諮詢;蔡英文的「資政」不是成為「資匪」了嗎?這還不是唯一的觀察點,為什麼彭明敏、高俊明拒不接受蔡英文的資政之聘?為什麼台灣唯一諾貝爾獲獎人前中研院院長李遠哲以及吳澧培、辜寬敏相繼辭資政?紅色資政亂舞、綠色資政向蔡英文揮手說「掰掰」,不叫台灣人不唾蔡英文也難! 蔡英文在台灣人民全力護持下完全執政,為什麼三年不到全盤皆輸?一個小小的「韓流」就造成民進黨土石流?現在紅火已燒進總統府了,如此的內外夾擊,不正是台灣「維持現狀」大旗下「不進則退」的現世報?蔡英文還非選不可,難道非把台灣搞到土崩瓦解不可?柯文哲、韓國瑜、郭台銘、宋楚瑜等的招招進逼,難道不是蔡英文的「無能」(一位資政的評語)所造成?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5-02
「政經」就地正法與政治暴力

「政經」就地正法與政治暴力

「政經看民視」節目被停,或許是事之必然;尤其董事會三分鐘「政變」、董事長郭倍宏下台之後。但如此血淋淋的在大庭廣眾前把「政經」就地正法,宛如處決式的屠殺,很像古代野蠻戰爭後或現在黑社會手法,砍下對手/敵人的頭掛在牆頭或街頭示眾,然後換上旗幟以宣告凱旋或爭地盤的勝果。 媒體是公器,尤其像民視這樣的無線電視台,創台之初招攬台灣人出錢入股即矢言不以牟利為號召,而且要建構台灣民主及主體性、保護台灣不被中國併吞。所以民視是公器中的公器,所行所為要比一般媒體的倫理與責任更嚴格得多。換句話說,絕不能踩媒體任何紅線外,還要保護紅線有尊嚴、有原則的存在。 即使在黨國戒嚴時期,所謂「兩大報」的媒體(當然不包括黨營電視台)也不敢隨便「腰斬」任何系列文章、專欄或長篇小說,真覺得品質不佳或水準不夠,也有許多應變的文明手法,斷不敢貿然「抽版」;至少先行與作者(們)客氣商討,求得諒解,然後在報上刊出向作者、讀者道歉的小啟。有而且只有在冒犯政治忌諱時,且在有關單位各種恫嚇、大壓力下,才不得不一刀砍下,既無告知也不會向讀者道歉。一旦出乎尋常的「腰斬」出現,斷定必是政治暴力在背後作祟。 李晶玉(左)、彭文正(右)主持的政論節目《政經看民視》收攤。(資料照,記者曾德蓉攝) 民視兩小時的「政經」節目,四月二十二日下午錄影未結束就硬生生被喊停,且關閉攝影棚,連讓主持人與來賓向觀眾道歉的時間都不給;完全像戒嚴體制下的「腰斬」翻版。其中疑竇重重:高收視率的招牌節目停掉,這是其一;粗暴到出乎常理,這是其二;主持人彭文正曲筆透露把民視高層叫到總統府內之後「斬立決」,這是其之三。更重要的是,蔡英文毫不避諱的不斷向人表示她的民調低下全受民視郭董與「政經」節目所害,這是其四;更不要忘記上次股權之爭,英派高層威迫利誘無所不為,是疑竇之五;最後也可能是壓死「政經」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小英為了「連任優先」的大計,收編所有可收編的人不夠,還要掃除擋在連任路上的最大石頭「政經」不可,這是疑竇之六。這些那些都有人證事證,不是信口亂說。以上每一單獨因素都指向政治暴力,何況所有個別因素都得到同樣結論! 到底政治力有沒有介入?到底民視常董中有沒有英派進行倒郭倒彭?董事長郭倍宏旦夕被推翻,有沒有某「英派」常董隨即出面說服另一媒體人去替代「政經」?這位媒體人抵死不從後,透露內情。 倒郭是一回事,把郭拉下來的同時又把高收視率的「政經」幹掉,不只違反商業邏輯,也違犯了媒體賴以呼吸的「言論自由」。如果媒體為了政治力而甘心匍匐於「一人」腳下,把自己的喉舌放在屠刀之下,形同台灣人所爭取到的自由,一天之內全跪地奉還了,更不必說民進黨從黨外揭竿而起的正義。台派聲援「政經」的廣告,是在「停播」之前,現在會不會化為真實的力量?要思考後果的不只民視,是蔡英文,更是以護台為職志的台灣人民。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4-25
掰掰,民進黨?!

掰掰,民進黨?!

民進黨百分百壟斷「議程的控制權」,中常會可以任意一延再延民調時間,中執會則可以決定民調何時開始,甚至祭出霸王條款或徵召特定初選候選人等。「議程控制」遂可到「沒有結束的一天」,難怪導致退黨抗議。
金恒煒 2019-04-18
這個黨怎麼爛成這樣

這個黨怎麼爛成這樣

黨中央一邊呼籲不要造成「對立」,殊不知拖延愈久,「對立」愈厲害,見血見骨的傷害一定會拖延到大選還停不了。原本靠初選讓有勝算的候選人出線,現在恐怕連黨都要陪葬下去。
金恒煒 2019-04-11
「霸王條款」會不會變成「自殺條款」

「霸王條款」會不會變成「自殺條款」

大選初選是民進黨是否民主、進步的公開大表演,給分數、投票的最後裁判是選民,這才是「霸王條款」!
金恒煒 2019-04-04
「動物農莊」民進黨

「動物農莊」民進黨

「政治平等」是民主的基石,所有民主價值全根植於此;這是全世界最具影響力且備受推崇的政治學與民主理論大師道爾(Robert A. Dahl)的洞見。道爾給「政治平等」下了簡潔而有力的斷語:「所有成年人在政治上都應受到平等的對待。」「政治平等」即是道爾所稱的「本質平等」。 勞勃·艾倫·道爾(Robert Alan Dahl)維基百科 道爾此一理論能不能在現實政治上核實?並不是所有的理論都可以在實務界找到對應,但「政治平等」是能夠加以檢驗與印證的。以民進黨的總統初選為例,我們把「民進黨、蔡英文、賴清德」代入到道爾的「斷語」中,所得如下:「所有黨員——蔡英文與賴清德們——在初選上都應受到平等對待。」 「政治平等」的反證也有,歐威爾(George Orwell)小說《動物農莊》(Animal Farm)就是。不錯,「動物農莊」講求平等:「所有動物都是一律平等的,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我們只要再用前面的代數,把「蔡英文、賴清德們」代入,馬上可以形成以下的例證:「所有黨員都是一律平等的,但有些黨員(蔡英文)比其他黨員(賴清德們)更平等。」民進黨不就等於「動物農莊」的現代版本! 對民進黨內「利益集團」(這是創黨元老游錫堃的用語)或挺英派而言,確實「有些黨員比其他黨員更平等」。蔡英文出訪前,據報導,在官邸召開密會,黨政要角全部出席。最危言聳聽的是立法院長蘇嘉全與英派大咖陳明文的發言,(蘇嘉全選院長時即公開宣布「不參加黨務」,怎麼自打了耳光?)他們認為賴清德參選會造成「憲政危機」、「黨內危機」。乖乖隆地冬,罪名大了。 「憲政危機」是什麼?就是憲政體制陷入重大爭議或衝突以致不能運作。試問,賴清德代表民進黨參選,於憲政體制何干?總統府、行政院、國會按憲法依然運轉,哪有危機可言?所謂「黨內危機」更無稽,民進黨黨綱明列的「提名條例」,難道都是「不用的時候拿出來,用的時候收起來」?閣揆蘇貞昌在場大表其態,霸氣外露地說,本來就應該要保障現任者;真是不遑多讓。再藉歐威爾的名言送給「動物農莊」民進黨:「愚蠢像智慧一樣必要,也同樣難以學會。」 或許藝人立委余天講得最直白,他表示:「若賴出線,蔡英文不就提前成跛腳總統?」這個說法,與作家顏擇雅相映成趣。顏擇雅拿美國為例說:現任總統尋求連任沒有得到黨提名,一定提前跛腳,黨必須付出代價,故美國只有一先例云云。不要忘記,美國總統尋求連任而敗北的上世紀至少五例。更何況,美國是總統制,台灣不是。依現行憲法,行政院才是國家最高行政機關;蔡英文就算跛腳了,權力回到行政院,不正是合憲行為?再說民進黨在國會還是絕對多數,賴出線,民進黨絕不可能也不會跛腳。 蔡英文公開宣稱她連任一定贏。既然連任都會贏,還怕初選?民進黨好好辦一次初選,給大家看看:民進黨不是「動物農莊」!這才是重點。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3-28
不要把民進黨「喬」到死

不要把民進黨「喬」到死

號稱民主進步的民進黨已成為「喬黨」了。從上到下充斥著喬太后、喬太公,大事小事全使出「喬」字訣;不「喬」不成黨。 民進黨啟動二○二○總統初選登記首日,前閣揆賴清德完成登記;明明遵循黨內初選機制,竟然會被貶為「破壞團結」,這是怪異其一。決定依黨章進入黨內初選,像捅翻馬蜂窩,聚蜂成雷,刀光劍影。這是怪異其二。賴清德的出手,正面意義姑且不論,立刻揭穿了民進黨「天大地大,不如喬大」的袖裡乾坤,真相赤裸裸:蔡英文是集體「喬」出來的唯一人選。 賴清德砸破了「喬」好的一盤棋。難怪那些喬王、喬后一一跳將出來,紛紛拿出「團結」、「不要分裂/分歧」當武器。幾個頭頭的話語,晾出給大家看看。總統府秘書長陳菊公開表態支持小英,呼籲「盡最大努力團結起來」。桃園市長鄭文燦說:「團結才能夠勝選,初選階段(按:此四字吃緊)若出現分歧」,令他憂心。黨秘書長羅文嘉則表示,以「團結與大局」為重。接下來二十二位後增加成三十四位立委,用「保黨護台灣」為號召,「支持蔡英文才能保黨,才能守護台灣」!夠白了罷。附帶一句,三十四位大約只是民進黨立委的一半,其中包括不分區中的半數。所以,是不是一半的立委全屬「破壞團結」的「分歧份子」? 這些話術的背後,蘊含的真正用意太顯豁:「團結」,只能團結在蔡英文麾下,別人出線都是分裂!為什麼蔡英文獨占就不是分裂?為什麼依黨章登記初選就是不團結?難怪彭明敏教授會感嘆:「團結、團結,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之」。創黨元老、前行政院長、前黨主席游錫堃一句話就打出「喬英派」的原形:「團結…成為既得利益者保護自己而加諸他人的枷鎖」。彭明敏教授說「罪惡」,太客氣,不如用「齷齪下流」更貼切。 非英不可,竟也有理。陳菊、陳明文、羅致政等都持同一個調調,說什麼小英是民進黨快斷氣時,承擔重任,把大家帶出谷底云云。謊言謊言謊言!炮製出的「小英神話」,也敢拿來丑表功。○八年辜寬敏、蔡同榮搶著承擔重任,都爭不過派系共「喬」的勢力。再換個角度,可不可以說小英利用民進黨最軟弱時搶到領導權?這些老帳暫放一旁,真正的問題是,「九合一」是蔡英文把民進黨摔到谷地,用同樣邏輯,是不是應感謝賴清德勇於承擔,讓民進黨有機會再站起來? 卓榮泰黨主席強調「沒有現任優先」,又說「保持中立」、「一切依黨章」,好個大公無私。怪異之事又來了。竟然組成所謂「五人協調小組」,並強調「協調是法定機制」。問題是協調小組全屬英派,組成目的不過是要「喬」掉賴清德而已。至於協調機制?民進黨是有,但依〈提名條例〉,初選未提名之前可以協議,不成,就進入初選程序。賴清德料敵機先,不容有任何協議空間。更何況〈提名細則〉明文規定,一旦登記為初選候選人,不能撤回、不能退選。大陣仗的「協調小組」為啥?不過「喬」敗後再「喬」罷了。 小英掌權,無所不「喬」。「喬」司改、「喬」婦聯會、「喬」台大校長、「喬」特赦…,把民進黨內骨骾之士全「喬」成「大喬」、「小喬」,現在竟還要「喬」掉民進黨!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3-21
蔡英文醒了嗎?

蔡英文醒了嗎?

執政近三年,總統蔡英文終於醒了!?日前召開國安會議,反擊中國「一國兩制台灣方案」,誠如媒體評論所言,走出「正確的第一步」;這表示過去三年的「維持現狀」是錯誤的。蔡英文政府最大的問題在「人」,不掩飾表示民進黨沒人,所以用「老藍男」有理。充斥「老藍男」的政府,如何可能建構台灣的安全網? 「九合一」選舉慘敗之後,蔡英文起用「老綠男」蘇貞昌出任行政院長,可惜的是沒能大幅換上綠營的骨骾才幹之士,許多國安破洞的危機一一浮現;國安會的報告真可怕極了。這報告是不是出自新上任的副秘書長葉國興之手?很可能。對照葉國興決定重出江湖接受採訪的痛言:「台灣情勢嚴峻,敵人已在國內!」不正是此次國安會議的主旨! 蔡英文鄭重推出的「七項指導綱領」,從另一角度看,不啻承認過去沒有作為或倒行逆施。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在教育委員會踢爆台大財金系教授李存修竟身兼百分之百由中國上海市政府控股的企業董事,李存修大剌剌的無視法律、與敵共舞,是孰令致之?遠的如「國軍」將領到中國參加中共十一國慶,政府有嚴懲嗎?有立法修法嚴禁嗎?管中閔違法到中國任教,教育部長葉俊榮(背後當然是蔡英文)寧願自己下台也要「同意」管中閔出任台大校長。有管中閔、李存修這樣的校長、教師,才會產出中國所謂「惠台三十一條」,換句話說,葉、管的雙簧角色才是中共統戰的憑藉。 蔡英文為什麼重用葉俊榮?總統府事先得悉「四大老」公開信的消息,急忙滅火,召集院士們摸頭。諾貝爾獎得主的前院長李遠哲,原打算拒絕出席,蔡英文同意在會前給半小時「密會」,兩人針鋒相對,蔡英文說:「我到底犯了什麼錯?」李遠哲只舉一例,「你用葉俊榮而不用管碧玲就錯。」用龍成龍、用虎成虎、用藍成藍,如此而已。 蔡英文的姑息已成毛細管般作用,無孔不通了。上焉者如將領、院士、教授,下焉者如村里長;台灣至少有八個村里長到中國出任村委主任,包括台北市文山區忠順里長曾寧旖,更有台灣人到中國廈門出任社區主任助理。為什麼這些台灣人敢明目張膽的無視台灣法律?一句話,公權力蕩然,蔡英文軟腳蝦。別的不說,李明哲被中共非法逮捕、非法審判、非法監禁,台灣人民的人身自由都不能保了,蔡英文政府從上到下有大力抨擊?連美國宗教大使布朗巴克都選在AIT向中國開砲:「美國不排除有具體作為。」香港政府最近要修訂「引渡中國條例」,結果咧?立委段宜康說:「政府也沒有在意。」台灣門戶大開,蔡政府咎莫大焉! 中資阿里巴巴集團為什麼可以在台灣成立「Tutor ABC」公司,還能取得註冊商標?內政部難道無權撤銷其登記?至於假消息流竄,立委王定宇質疑NCC無作為,管碧玲點名主委詹婷怡不適任。蘇院長聽到了嗎? 從「熊貓」(什麼時候「貓熊」變「熊貓」?)到「自經區」,中國侵門踏戶絕不手軟,如果還有基隆市長林右昌這樣要替民進黨正名為「華人」民進黨,老實說只修「兩岸條例」,遠遠不夠。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3-14
假議題「和平協議」玩完了!

假議題「和平協議」玩完了!

趁民進黨掌握行政、立法兩權的此時,國會「該立法就立法」、行政院「該執行就執行」。修「公投法」也好、推「條約締結法」也好、修「兩岸條例」也好,總之,「阻卻中國統戰、遏制裡通敵國」成為台灣消毒及保命的當務之急。
金恒煒 2019-02-28
人心活不活?端看小英!

人心活不活?端看小英!

現在陳興邦庭長「換法官」的手腳被活逮,透顯「扁案」是黨國司法集體炮製的政治案。蔡英文固然不是元凶,但馬英九「不該做的都做了」,蔡英文是「該做的都沒做」。 做為總統,尤其民主進步黨的總統,坐視「扁案」不顧,就是對「轉型正義」與「司法改革」的背叛
金恒煒 2019-02-21
扁案500頁報告 揪出加害者

扁案500頁報告 揪出加害者

昨天監察院很忙,上午通過「扁案」調查報告,下午則是「管案」;「扁案」已歷十年,「管案」還在眼前搬演中。要之,兩大案都是動見觀瞻的歷史性大案,若非新任命監委戮力調查,監院恐還是國民黨開的。 「扁案」尤其重要。關涉的不僅是前總統陳水扁一人、一家的司法正義與人權,更是台灣司法能否「轉型正義」的重要指標及驅動力。 陳師孟教授願意委身折節接受監委之初,他的大宏願就是還正義於司法:「先彈劾濫權法官再特赦扁。」陳監委是去年一月十六日上任,四月立案調查「扁案」,今年二月十三日「調查報告」終在司獄委員會通過;長程而言,扁案「換法官」之初步調查完成,剛好一年,短程計算也歷九閱月。困難的不只在敲破黨國司法鐵殼的維艱,抽絲剝繭查出作案留下的蛛絲馬跡同樣不易,且非如是,則背後黑手必不能揪出。 當然,違憲、違法炮製的「扁案」,因為已過懲戒期限,未能遂行彈劾,這是憾一;只逮到刑事庭審檢小組召集人陳興邦庭長以恐嚇、威脅手段遂行「換法官」,但無法向上追查,這是憾二;陳興邦已退休,豈奈他何?這是憾三。不過皇皇五百頁的調查報告已成文獻,罪魁禍首直指陳興邦,那麼時任總統的馬英九自是「元凶」已呼之欲出。重要的意義是,「扁案」就是黨國之手利用司法誅殺陳前總統的政治迫害案件,鐵證如山了。 此調查報告調閱了北院、台北地檢署、高等法院、司法院等六個機構,約詢法官、庭長、院長等十數人,並諮詢北院洪英花法官、錢建榮法官及前總統陳水扁等三人。有這麼厚的卷證要爬梳,這麼多的人要約談,甚至一談、二談,其中艱辛過程,將來一定有人披露。五百頁報告勢必成為法律、政治與歷史學門的史料。 「扁案」的監院調查,有兩個關鍵:一是人證,「四大案」受命法官何俏美向監院表示,「換法官」事發前被陳興邦庭長脅迫,要她自行協商,「併案」給辦「小案」的蔡守訓審判長庭,否則就把她「調庭」。換句話說,「扁案」非要從周占春「換到」周守訓不可。何法官不堪霸凌,當場痛哭。二是關鍵證物,即高院錢建榮法官提交的電子郵件,是何俏美法官與陳興邦庭長對話的節錄內容。密件中顯示:陳興邦明知何俏美辦的扁案「範圍較大」(按,即「大案」)卻硬要把何俏美連人帶卷「調過去那庭」(按,即周守訓庭)。陳興邦赤裸裸的操弄「中途換法官」、「大案併小案」及「專業庭併普通庭」,罪無可逭。 從此份調查報告看來,陳興邦犯案的罪證確鑿,同時也顯示陳興邦一意要當「余文」,絕不咬出影武者馬英九。 接下來,就是陳監委在一月下旬透過「民視」專訪時向蔡總統的喊話:二月是「特赦時機」!「扁案」違反司法的程序正義,至少逮到一名加害人,「司法犯罪」昭昭明甚;蔡總統非行使特赦不可,注意,這是蔡總統的義務,不是權利。蔡總統司法改革、轉型正義的政見與承諾能否兌現,也在此一舉。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2-14
民進黨內民意與權貴的斷裂

民進黨內民意與權貴的斷裂

「九合一」選完之後,綠營的憂慮其實很有焦點,就是蔡英文會不會霸王硬上弓非選不可?民進黨黨主席初選時,大家最關心、最質疑的是,會不會「現任連任優先」?黨內派系共推出來的候選人卓榮泰強烈表態「不會」,因為「黨規沒有這一條」。 但是,我們看到民進黨內已有一股很強的力量正在運作「現任優先」。民進黨中常委陳明文公開表示:「目前民進黨內部大概都有共識,還是蔡英文最具實力,相信民進黨全黨應該會全力支持蔡英文連任」;又是「應該」、又是「全力支持」、又是「黨內共識」,蔡英文非出線不可了!新潮流頭頭且是立院小黨鞭的段宜康說得更決斷、更直接,他說:「如果蔡英文選不上,別人也不可能選上。」「別人」指的是賴清德,也就是說蔡英文選不上,賴清德也選不上,再直白一點,蔡英文是無可取代的。頗有小英不出,豈奈黨何! 話頭推宕到這裡,「民進黨內部」透顯出來的訊息是:民進黨誰出來都一樣,小英選不上,其他人也一樣。既然都選不上,為什麼非小英不可?段宜康的這種推論,老實說是有師承的。師承何人?許信良在二○○○年大選前,非要披掛上陣不可,他說,民進黨反正選不上,既然都選不上,不如讓他出來選,把下次勝選的機會留給陳水扁(大意如此)。所以從許信良到段宜康,民進黨一點都沒有進步。 不但不進步,而且不民主。民主制度不講究「揖讓而升」,重點在競爭,西諺所謂:「fair play」。一九四八年蔣介石要出任首屆總統,李宗仁不敢與之爭鋒,所以搶副總統,與孫科競爭。胡適得訊,寫信給李宗仁,拿了《新約》〈保羅遺札〉的話鼓勵李宗仁說:「健兒們!大家向前」,「第一雖只有一個,還得要大家加入賽跑。那個第一才是第一」。胡適的意思很顯豁,而且只有經過初選競爭,才有第一;沒有競爭過程,即便有第一,也不是真正的第一。民進黨只憑「共識」而不透過程序正義的初選制度就決定「現任連任優先」,不只沒有黨規可循,也違反民主精神與機制。 我們現在看到民進黨內民意與權貴的斷裂,或說民意與英派的拔河:一方面是段宜康、陳明文們的唯英是從、非英不可;另一方面卓榮泰宣示年後要「開啟與社會各界的『大對話』」,「下達軍令『傾聽最基層的聲音』」,目標在「贏得人民的信任」云云。民進黨總統及立委初選,依照黨主席的慷慨激昂,是要以民意為依歸;如果聽任段宜康、陳明文的放言,黨主席的軍令不過放屁而已。 綠營支持者最怕、也最焦慮的是,蔡英文會不會利用總統的權勢與資源,擺平一切,製造共識,炮製同額初選或一人參選的政治現實?敷衍初選,一味只談黨內共識,綠營支持者絕不會買單,二○二○年大選一定在所謂的「團結」之下以失敗告終。 二○二○年民進黨再輸,老實說台灣很可能去了了,「四大老」直言不諱的痛言,才是重點。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1-31
打部長,關三天?

打部長,關三天?

文化部長鄭麗君慰問演藝人員,遭女藝人鄭惠中偷襲呼巴掌,釀成重大政治事件。鄭部長執行公職而受此辱,誰最該負責?閣揆蘇貞昌責無可卸,原因有三:首先鄭部長是蘇院長三顧四請才勉強留任,如果當初一走了之,哪會受此不堪對待?第二,鄭部長負有完成重大法案與改革的任務,包括蔣介石墳墓的轉型等案,並獲蘇揆全力支持的承諾;第三,鄭部長是執行執政黨轉型正義的政策。從此看來,蘇貞昌非得成為鄭麗君的「保護神」不可。 現在暴力發生了,「打擊不法、伸張正義」本就是法務部業務,法務部長自可秉承院長命令,要求檢察長處理。鄭惠中涉及的不只是一般傷害或妨害名譽,更重要的是侮辱公務員及妨害公務兩公訴罪,尤其刑法第一三五條:「對於公務員依法執行職務時,施強暴脅迫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罰金。」 以法論法,先問鄭部長是不是在「依法執行公務」?也可以分兩個層次。鄭部長參加演藝人餐會,主辦的華視總經理陪同,同時宣布「五大利多」,當然屬執行公務;敬酒時遭到暴力掌摑,自是公務過程遇暴。最簡單的判奪就是,鄭麗君沒做部長前不曾與會,若非部長她會到此餐會去?所以百分之百是「執行公務」。暴徒鄭某已供認不滿部長「執行職務」的「去蔣化」,於是出手打鄭部長臉,完全符合刑法第一三五條的犯罪要件。 其次,這種無視公權力而以暴力相對的行為,檢察官可不可能依此法僅拘役或罰金了事?法官也輕輕放下?老實說,在司法尚待改革的今天,不是不可能。但是,我們要鄭重提醒檢察官與法官,固然刑法第一三五條排除了「打耳光」等輕傷害於不問,但是,鄭惠中的巴掌絕對有「妨害名譽」及「侮辱公務員」(刑法第一四○條)的故意,所以鄭惠中既是妨害公務,且當場打耳光侮辱公務員。依學界見解,行為人鄭惠中此種出於故意並犯了三個以上罪行,符合「牽連犯」的定義。依刑法第五十五條明文規定,「一行為而觸犯數罪」,則從一重處斷,不能只易科罰金或拘役而已。 「勵行法治、保障人權、維護公平正義」都是法務部官網上明示「責無旁貸」的任務,鄭部長受辱案正是法務部應該自我實踐的典型案例。如果司法不能還正義於人民,最可怕的情形是法治崩壞、私法橫行!這有沒有危言聳聽?且舉一例。剛卸任時的陳水扁總統在地方法院門口,被愛國同心會的暴徒蘇安生踹了一腳,事後蘇某還大剌剌在電視媒體上表演暴行過程,表示踹扁而被拘留三天很值得。司法的輕判,正因為沒把「牽連犯」納入考量的烏龍判。結果蘇某遭到以暴制暴的私法制裁,被兩名男子持鐵棒和木棒打傷,左手肘骨折、左手腕脫臼,送醫開刀治療(見《自由時報》)。從此蘇安生不敢再囂擺了。 台灣要深化民主,必須在抗議行為與暴力脅迫之間做出明確劃分,「打人就是不對」或是一個判別;可以用各種手法抗議,動手動腳絕對不行。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1-24
「不要臉」的管中閔及其他

「不要臉」的管中閔及其他

政務官管中閔「違法兼職」, 監察院通過彈劾案。管爺顏面盡失是咎由自取,更嚴重的是禍延台大;台大出現史上第一位被彈劾的校長!嗚呼哀哉台大,尚饗。 「知恥近乎勇」?不然。過氣政客馬英九痛批監委「非常羞恥」,國民黨立委費鴻泰則怒罵「不要臉的英系監委」(按:難道不知道馬系監委也投贊成票!?)「不要臉」的明明是管中閔,監委依憲法行事有什麼「不要臉」?不過是「一群」不要臉聲援「一位」不要臉。真是「袂見笑」! 監委指控管中閔違法兼職,事例多多,有的已過追訴期(按,可見其穢史多而且久)。審查會依「公務員服務法」僅處理管爺在政務官任內的非法劣行。拿出來的鐵證有二:一是錢。管爺持續透過匿名方式,常態性在《壹週刊》撰稿,每月獲取五萬元,一年六十五萬固定稿費報酬;二是聘約。《壹週刊》回復監察院公文,證實雙方有「口頭約定」。 固定寫社論是不是兼職?銓敘部有函釋云,只要「持續的、固定的、長期的」就構成兼職要件;這是「外部/外緣」證據。不可動搖的鐵證在媒體組織的內證。媒體的最高言論機構即「主筆室」,設總主筆一人,主筆若干人,主要從事社論等撰述,有的要參加主筆會議,有的不必(按《紐約時報》的社論委員會有單獨辦公室)。「主筆」顯是職務名,工作是主「筆政」,所以主筆是社內工作人員。 其次,「主筆」不見得有聘書,筆者出任過至少三、四家媒體主筆,全屬「口頭約定」。主筆固定供稿,題目或指定或自訂,不一。社論代表社方不代表作者,之所以不署名,此為原因之一。主筆迥異於自由作家、專欄作家,與媒體是共同體 。 其三,主筆的報酬極高,不以字計而以篇計。管中閔每月淨入高達五萬,形同月薪。從《壹週刊》交出的資料,每年二節(六/七月及十一月),管中閔都有「禮金」,亦與員工無異。 主筆定位已明確,現在簡論所謂「倫理」及「法律」問題。 言論是「第四權」,監督行政、立法、司法等「三權」,一旦政務官充任主筆,不只是政權與媒體通奸,更紊亂民主機制中的「制衡」原則。有藍委舉前監察院長王建煊也替報社當主筆為例,替管偷渡。殊不知反而揭露黨國時代監委失職,與政客狼狽為奸而不作為。政務官兼職主筆,利益衝突嚴重,台藝大賴祥蔚還敢護航?虧他是媒體學者。 再以法論法。馬派監委王美玉、劉德勳也好、政大廖元豪也好、管爺律師也好,援引「憲法」第十一條或「公務員服務法」第十三、四條或「司法院二五○八號函釋」,不是斷章取義,就是「irrelevant」。「憲法」第十一條明文限制公務員「不得兼任編輯人、發行人…至社長、經理、記者及『其他職員』」,主筆就是「其他職員」。至於「公務員服務法」第十三條,固然沒有限制公務員投資新聞出版事業,但明文揭示不可「執行業務」,主筆當然是執行社方言論業務。「司法院二五○八號函釋」確認投稿、著作收受報酬不是「經營商業」,「但書」同樣是禁止「執行業務」(第十三條)。 管爺違法確鑿,監察院彈劾的雖是區區管爺一人,但此一弊案是肉粽似的結構醜聞,監察院應發揮蝴蝶效應,追究孰令致之?前教長葉俊榮「勉予同意」、直屬長官閣揆賴清德「放行」、總統蔡英文有意徵用「葉放水」;監委順藤摸瓜,揪出影武者後,才算大功告成。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1-17
「四大老」的原罪

「四大老」的原罪

四大老發表「公開信」之前,總統府已經得到情資了,所以,是不是如李筱峰教授所說「四大老說重話,蔡總統硬起來」?當然當然當然!如何證成?蔡英文對中國態度一向軟弱無力,事例太多了。台灣人民李明哲被中國逮捕,蔡英文有公開站出來「大聲」抗議嗎?中研院副院長受邀到中國講學,被原機遣返,從總統府到外交部不只不吭一聲,還要堂堂副院長低調再低調。再說達賴喇嘛有意出訪台灣,蔡英文左擋右擋,更不必說熱比婭了。蔡英文到現在才對習大大強硬,是早該做而沒做,整整晚了兩年多。 晚嗆固然比不嗆好,但因此抨擊四大老公開信「時機不對」,完全劃錯重點。「四大老」不是機關算盡的政客,非要將之「政客化」不可?至於說「老頭子」啦、「破壞團結」啦等等指控,與「公開信」何關?這不是「公開信」的目的,套史學大師余英時的話,「全不相干」。彭明敏教授〈被罵之後〉的回應,夠白了罷。想不到耄耋之年的彭教授如此謔而不虐,幽默! 「敬請(蔡總統)不要連任」的呼籲,涉及的是政治判斷:蔡英文的民調若能一枝獨秀、領先群倫,就算坐二望一,四大老的勸退文自是無端且無稽,毫無作用;就算大老們有再大的「權威」(authority),也沒路用。四大老勸退的基礎在小英的民調,著眼的是大選毫無勝算的可能。即使蔡英文狠嗆習大大之後,依《蘋果》的民調,蔡英文的支持度僅10.16%,是國民黨的朱立倫的三分之一弱,可見一次戰功救不了小英的低迷。四大老的忡忡憂心,在此又得一證。 然而,無論黨內或黨外英派、英粉,官腔官調的說嘴:民進黨有初選機制云云。如果真的如此,卓榮泰競選黨主席受訪時何須一再強調「沒有現任優先」?老實說,四大老一點都不信任民進黨的初選可以公平。龐大的黨政資源以及大大小小的祿位,蔡英文無所不用其極,「公開信」發表之前的遊說、安撫、威脅以及「公開信」後挺身出來護英、反擊的,有多少是得到有形、無形的好處?一一對照,原形很難逃遁。反而四大老位尊到資政,卻直言無諱,這才是高風亮節。 重點是,蔡英文會不會利用自己的權勢打造連任之路而置綠營死活於不顧?四大老有過慮嗎?口說無憑,隨手拈出幾條作為證明。二○一六年蔡英文利用黨主席權力,透過中常會,猝然提早初選時間取得先機,讓有意問鼎的同志措手不及。特赦前總統案,「全代會」有八成五黨員連署,蔡英文用黨主席權力中途截殺,最後以「送中執會」矇混過去。「九合一」之後,蔡英文怕賴清德辭閣揆和她爭黨內總統初選提名,竟公開宣稱「賴清德留任是全黨共識」;蔡英文已非黨主席,有什麼資格代表「全黨」說話?新主席尚未選出,遑論初選程序了,蔡英文忙不迭宣告成立總統競選辦公室,後來又回答記者說:「現在談二○二○太早!」不是「太早」嗎?卻又發動八百女醫師登報「支持」、「擁戴」。這種籌安會把式,根本是蔣中正鋪陳連任的故伎。 四大老有錯嗎?有。不畏權勢,敢說真話,就是他們的原罪。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1-10
「四大老」的痛言與危言

「四大老」的痛言與危言

彭明敏、吳澧培、李遠哲、高俊明四位國之大老,也都出任過資政,在「九合一」選後,願意連袂挺身而出,發表 〈致蔡總統的公開信〉。態度謙卑,但措詞堅定而嚴峻、意見明確而周詳,直指解紛的核心:「敬請『蔡總統』不要參選連任。」 四位大老的「公開信」當然非同小可,不啻引爆一枚震撼彈,但更正確的解讀是:面臨台灣生死存亡關頭臨界點的當下,是不得不發的終極諍言。此一痛苦抉擇,在「公開信」中體現無遺。 四位大老中有原本聲氣相通的,但也有聞名而互不相識的情形,要之在各自領域都具崇高地位及一等一聲望;每一位大老單獨出手都有「一舞劍氣動四方」的力道,他們願意連署發聲,代表台灣派集體意識的摶成。二○二○年大選十分危殆,綠營不只沒有分裂的本錢,重點是要團結在「勝券在握」的旗幟下,明年大選關涉的不是蔡英文一人、民進黨一黨,而是台灣擋得住擋不住危如累卵的險峻! 誠如「公開信」所說:「『九合一』選後,台灣門戶洞開,四都市長既是『九二共識』又是『兩岸一家親』,台灣形同不設防國家。」半壁江山已去,如果中央執政權再落入中國在台灣的共犯之手,台灣還有民主、自由嗎?還有存活的空間嗎?遠的如「西藏」,近的如香港,血淋淋現實還不夠怵目驚心嗎?台灣好不容易流血流汗打拚贏得的民主體制,旦夕可能瓦解,這絕非危言聳聽。過去以為鞏固民主就能長保台灣於不墜的樂觀理念,遭遇到空前的挑戰,一旦二○二○年中央執政再失去,絕對是不可承受的重,更可怕的是,連立法權也會一併拱手讓出,那就死到臨頭了。這是四大老呼求蔡總統放台灣一條生路的原因。 老實說,台灣的險路豈待二○二○年?「九合一」選後,藍、白與紅的「我儂你儂」早濃得化不開了;中國國民黨王金平揚言選總統,中國敢大剌剌的立刻派兩人到台灣進行「面試」。是可忍孰不可忍?民進黨竟然一籌莫展的也公然放行!「公開信」中提出因應之道的大戰略防禦工程是:「有而且只有強化行政與立法權,執政黨在國會依然多數,該立什麼法就立什麼法」,行政院則鉅細靡遺的重重把關,絕不放鬆。換句話說,為防堵裡通敵國及統戰伎倆,必須步步為營,把所有可能的罅隙全部用法律補足,然後依法厲行。不但立法院成為戰鬥院,行政院更是;閣揆必須起用有理念、有膽識、有魄力的幹才,一肩擔起所有權責,一掃兩年來的柔靡不振與拖拉誤國的「想想」。 四大老一生為台灣犧牲奉獻,老而彌堅。「不畏浮雲遮望眼」,他們不怕壓力、不屈服於軟硬兼施的無所不為,以「無權力者的權力」(哈維爾的話)為保台點起一盞明燈,台灣人就是他們「鐵屋裡吶喊」的後盾。感佩之餘,我們也可以毫不遲疑的斷言:「公開信」披露的這一天,就是台灣/綠營歷史分水嶺——「告別失敗、迎向勝利」的肇始。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9-01-03
葉俊榮「政變」!下一步咧?

葉俊榮「政變」!下一步咧?

從「九合一」民進黨大潰敗到葉俊榮以教育部長權位獨斷獨行,讓管中閔上任台大校長,其實是一齣政治大戲。這齣戲以「敗選」始以「插管」終;不只是執政黨敗選症候群的發作,從政治面來看,不啻內閣的一場超完美「政變」。 為什麼說「超完美」?葉俊榮早就策劃好了:緊瞞著直屬長官行政院長賴清德,也密不洩漏丁點風聲給執政黨立委,這是變起肘腋;相反的,預先通告在野黨立委柯志恩:「我做了一個非常勇敢的決定」,這是裡通敵黨。然後一邊發公文、一邊召開記者會:發公文是造就既成事實,不容行政院翻案;召開記者會是公諸社會,佈達成命。接著事先寫好辭呈,面交院長,不容閣揆有絲毫置喙的空間,最多只能「勉予同意」。賴清德的「勉予同意」與葉俊榮的「勉予同意」,用字一樣,一個如千鈞之重,一個如毛羽之輕。行政院被葉俊榮玩弄於股掌,一步一步墜入其彀中。看來可憐,實際可惡! 行政院從頭到尾跟在葉俊榮屁股之後收不了爛攤子。葉俊榮不是單獨做案,共謀的至少還有次長范巽綠等數人,葉爺們竟而可以上欺長官、下侮社會,竟然還敢自比耶穌「扛起十字架」,甚至大言不慚表示「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情」。 「對的時間」是啥?就是執政黨大敗之際,「對的事情」是啥?就是「插管」必達,全面向管爺們輸誠。葉俊榮提出的所謂「合乎法律良心、合乎大學自治理念、合乎程序正義的論述」,只要比對葉俊榮「臉書」所述,可知葉爺洞悉「管案」的「瑕疵」/「不法」之所在:(一)遴委會、管中閔及遴委蔡明興規避利益衝突的程序正義而不問;(二)事發了,遴委會拒絕完成程序瑕疵的補正,「怠於履行職責,造成無法課責大學的僵局」。所以錯在遴委會,僵局出於遴委會。然而葉的結論卻是「大都非屬法律明顯重大而導致聘任無效的瑕疵」,甚至引釋字第五六三號當護身符。問題是此號釋憲重點在「大學教學之內容及課程」,並不能挪為遴選校長(「瑕疵」 或「不法」)的保護傘,更何況葉結論拈出更基礎、重要的原則:「大學是社會良心,應負有重大的社會責任。」那麼遴委會的「不法」可不可以用「瑕疵」掩蓋?此瑕疵/不法,有沒有違背「社會良知,社會責任」?就算「瑕疵」好了,也必須先補正再任命,沒有補正就任命,違反程序正義,何況葉已卸任,「三個月」云云是脫褲子放屁。 葉俊榮曲意承歡「對立」的一造而背叛他所服務政黨的核心價值,所作所為,不是「政變」是什麼? 對葉的「政變」與「叛變」,行政院事先不斷然處置,事後又兩手一攤:「公文出去,沒法追回」,這是坐視「生米煮成熟飯」。行政院長在葉開記者會前一小時收到簡訊,立刻可以做的是,馬上開除葉部長,使他的記者會、公文失效;賴清德只輕輕回應「審慎處理」,坐失良機。那麼現在難道毫無辦法?不然。憲法第五十八條明文規定「各部會首長,須將…重要事項…提出行政院會議議決之。」「管案」已折損兩部長,當然屬「重要事項」。葉部長沒有經過行政院會同意,卻公然「私了」,當然違憲。違憲的法律、命令無效,一紙公文更當無效。行政院據此可以宣告葉俊榮的公文是廢紙,而且可追究葉的刑責。 一個政黨可以被人打壓,但不能被人當笑柄。蔡英文已無救了,賴院長至少可以亡羊補牢,拿出一點道德勇氣與政治魄力來。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8-12-27
民進黨死生關鍵在蔡英文

民進黨死生關鍵在蔡英文

民進黨「九合一」潰堤,到底是鐘擺效應還是終結的先聲?逼在民進黨眼前最關鍵的存亡課題是:蔡英文會不會競選連任?民進黨人不在這個大戰略上痛下決心,展現決斷,依然聽憑蔡英文一人師心自用,拖著敗軍之旅繼續蠻幹下去,可以斷言二○二○年輸掉的不只是中央執政,立法院主導權將連帶陪葬,接下來在藍白紅裡應外合下,中國不長驅直入才怪。 民進黨袞袞大諸公、碌碌小諸公要不要廟算一下?過去兩年在超級大總統小英的完全執政下,竟然民心盡去,直轄市與縣市長從十三席銳減到六席;孰令致之、孰為為之?小英既沒有為民進黨存亡打算,也沒有為台灣前途著想,卻一心一意繼續完成連任的佈局,民進黨人還自誤誤人的明裡暗裡配合與之共演木偶戲?! 這次如果不是大輸,僅僅小輸、中輸,蔡英文早已安排好了,一定不容有辭黨主席之隙,也一定會望著預定連任標竿直跑。天可憐見,民進黨大輸,迫使小英非辭黨主席不可,對綠營而言,這可能是九合一選舉「大不幸」結果下的「小確幸」。原因很簡單,小英二○二○必輸,經過此次重挫,反而可使民進黨有一次重新選擇最佳候選人的機會。問題是,壓力夠不夠? 從目前發展來看,民進黨只繞著黨主席人選鬧烘烘,砲火四射,火熱得不得了,不知是演戲還真是派系內訌?可知的是,喬候選人的過程,總統府小英人馬不敢否認自己沒有介入,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由所謂「中生代」共推的黨主席,完全是權力運作下所產生,違反嚴謹的民主程序的要素(參見Robert Dahl的定義),這是其二。這樣出線的黨主席,如之何會受綠營信任而接納?這是其三。 其次,小英供養的御用啦啦隊如許信良之流已開始搖旗吶喊了。「九合一」選前,許信良表示一旦大敗,蔡英文連任之路必斷;大敗之後,又改口說蔡英文連任不是沒有機會云云。這種像袁世凱「籌安會」的小丑,到底敢言人所不敢言;可見豢養有用! 更重要的觀察點是,蔡英文急急乎成立總統競選辦公室,這是蔡英文「卡位」的慣用伎倆。二○一六年大選前,蔡英文以黨主席的權位,透過中常會把初選時程從過去的四月廿七日硬生生提早到三月十六日,讓有心與之爭鋒者完全失去運作的時間與空間。現在,黨主席尚未選出,遑論中常會的議決了,小英猴急到不顧視聽,擺出非選不可的架式;台灣管他娘!民進黨管他娘!日前(十八日)蔡英文到桃園見市長鄭文燦(他正是「共推」的推手),回應記者提問時說:「黨還是團結在『共同目標』之下」云云;這個「共同目標」不是泛說,也不能泛泛聽過,就是宣告全黨團結以完成小英連任的目標。 蔡英文決定「不智要取大位」,野望像馬克白一樣。至於民進黨要死要生?綠營要活要亡?甚至台灣是安是危?全在台灣人當下的集體決斷。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金恒煒 2018-12-20
余英時與周棄子不為人知的交往

余英時與周棄子不為人知的交往

《余英時回憶錄》終於出版了。 余英時先生的回憶錄曾分章在香港不同刊物上發表,不容易尋讀,很多人都引頸盼望,等待出書;十一月允晨出版社發行了。精裝三千本,轉眼賣完,懶或慢到書店去的,勢必空手而回,於是急電巷口「信義書局」林老闆,書到請保留一本。余先生是泰山北斗,聲望之隆,胡適之後不作第二人想;論學問,「胡適在學術上早被拋到後面了」。(這是余先生在〈胡適在今天的中國〉的話) 《余英時回憶錄》十一月由允晨出版社發行。(允晨出版社提供) 陳寅恪先生晚年遺照。(金恆煒提供) 余府宴客。中為余英時先生與夫人陳叔平女士。左右為筆者夫婦。後為郭瑞嵩先生。(金恆煒提供) 拿到他的回憶錄,連日連夜細閱一遍,「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正沉吟低迴時,剛好送到一批我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當「打工仔」時的資料,其中有作家書信、手稿及文件等。在今天e-mail時代,已沒有人寫信,也沒有人用稿紙寫文章,恐怕墨寫的文字真會變恐龍了。一千多份的檔案文件中,必有余先生的手書、文稿,可以藉文字重溫舊日時光。 打鐵趁熱,好不容易找到余先生檔,裡面有信函、文稿、資料,還有他手寫的兩首詩〈讀陳寅恪先生寒柳堂集感賦二律〉影印本。這些信件大多來往於1984到85年,基本上是關於余先生所寫陳寅恪晚年心境與詩文釋證的文章;陳寅恪研究是余英時當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展讀余先生手跡時,周棄子先生大名赫然在目,而且不只一次、兩次;他們一生(周先生1984年8月12日仙逝)沒有見過,但兩人相互聞名已久,緣慳一面;他們的平生風義,只透過我來做魚雁傳遞,而綰結友情的那靈犀一點,就在陳寅恪身上。 陳寅恪唱中國文化輓歌 余英時釋義惹禍 棄公激賞 余英時是陳寅恪研究權威,學界公認。余先生八四年初開始重啟陳寅恪研究。為什麼說「重啟」?余先生在哈佛攻讀博士時,1958年秋天讀到中國流出的陳寅恪《論再生緣》油印本,這是余先生流寓海外之後,「第一次聽到,直接來自大陸的聲音」,「清晰可聞:中國文化基本價值正迅速地隨風逝去。」余先生認為《論再生緣》是「為中國文化而寫的輓歌」,黯然情傷下,動筆寫了〈陳寅恪《論再生緣》書後〉。用余先生自己的話來說,是「代下註腳,發皇心曲」。這篇文章使余先生蒙受許多誣毀和攻訐 ,1987年陳寅恪二女兒透過港大李玉梅教授告知,陳老當年讀過余文並肯定:「作者知我」!余先生聽後自言心中的感動,「莫可言宣」。1970年初,陳寅恪的死訊初傳到海外,余先生始終沒有著一字,再提筆寫陳寅恪是1982年底;原委見第二次結集出版《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的〈書成自記〉: 1982年友人金恒煒先生旅居美國,主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我們偶然見面,也曾談到陳寅恪和他晚年著作。恒煒對我的一些看法極感興趣,一再慫恿我把這些意見寫出,「人間副刊」願意為我提供發表園地,而且篇幅不加限制。我禁不起他的感情鼓舞,終於寫出了那篇惹禍長文──〈陳寅恪的學術精神和晚年心境〉。 惹禍長文與後來他發表於「人間」副刊的〈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依然受到許多人的攻訐,逯耀東就親口表示不滿與否定;但周棄子先生非常讚賞而且傾倒,因為余、周兩人都嗜讀陳寅恪的詩與史。(周先生1982年即有信與高陽鑒別陳寅恪詩句「供埋骨」、「欠斫頭」,奇準。)因此而有這一段因緣,也算為「人間」添了佳話。 周棄子舊詩功力 臺靜農譽讚推崇 余先生的回憶錄只寫到哈佛拿博士,以他著作的豐富、閱歷的深廣以及文化與政治的關心,這本回憶錄以學思為主,少及其他。應只是初卷,下面還有得等;他與周棄子先生的神交,很可能不會在筆端出現。這篇文章是我借余英時的光,映照與我有兩代交情的周棄子先生(大都尊稱棄公)。 「去者日疏」,周先生棄世已34年了,知道他的人當然也愈來愈少,尤其沒有歷史感的年輕或中年一輩。懷念他詩文的也還有,比如二、三年前,香港散文大家董橋還用深情濡染的文筆鏤刻了「棄翁」諸多軼事,論及周棄子一生唯一的文集《未埋庵短書》以及死後友人徵集他生前所作詩文、書札、聯語的《周棄子先生集》兩書。董橋同意並推尊「棄公舊詩獨步台灣吟壇」(見〈字裡行間〉),我也曾聽臺靜農先生稱譽過,說他是「全台第一」,我轉述給周先生聽,他的回應是「豈止全台第一!」1983年4月22日,我收到棄公信,很具史料價值: 拙詩影本奉上。……。此詩腹稿時,自料當似陳寅恪。今錄出再看,寅恪絕無包羅精整之工力,庶幾王荊公(按,王安石)乎?頗自信也。 他的自負,全見於此。 中國古典漢詩現在幾乎沒有作者,更乏讀者。但是,周棄公的〈憶雷儆寰〉一詩,尤其貶胡適的兩句,過目難忘。董橋散文〈字裡行間〉中,記他父執輩唐先生特別鍾愛周棄子詩,說:「他的〈憶雷儆寰〉一首,都說是李義山復活:銅像當年姑謾語,鐵窗今日是凋年,只記得這兩句了!」李義山就是李商隱,是周先生最愛之一。我與文翊到他家拜訪過,記憶最深的有三事:一是桌上放了一本打開的李義山詩集;二是客廳燈火共15盞之多,大放光明;三是家中有痰盂,這在台北已絕無僅有了。他在《未埋庵短書》(領導版)的扉頁附有陳庭詩的木刻造像並題詩一首,中有「玉谿(李商隱)詩句分明在」句,可見一斑了。 棄公曾告訴我,聶華苓在台大中文系開創作課時,他曾受邀演講李義山詩,據說十分叫座,他自己也很滿意,可惜講詞沒有問世。〈憶雷儆寰〉則是所有研究《自由中國》、胡適或雷震的人非引不可的史料,短短一詩含藏二個古典、二個今典,雖然引述的人很多,錯引、錯解也不在少數。無論如何,這首詩形同「史詩」,即使周棄子其他詩不傳,此詩必傳。我曾作一小文,解讀周棄子為「雷案」所寫的兩詩,請參見拙作《面對獨裁──胡適與殷海光的兩種態度》的本文及附錄。 周棄子與余英時結緣的契機,當出於〈陳寅恪的學術精神和晚年心境〉(《中時》「人間」連載七天,1983年3月18日到29日)。披讀之後,周棄公或賦詩一首,透過我轉寄,當時沒有影印棄公原詩,余先生可能有存。4月16日,余先生寄來稿子並附信,即回應周棄公的去函: 茲寄上近寫七律二首,一份贈兄、一份乞轉周棄子先生。周先生乃當代名詩人,弟久欲議荊,但惜尚無此緣分耳。此次寄詩稿不過投桃報李之意,此知拙詩極劣,必見笑於大方之家也。因弟不知周先生地址,只好請兄代勞。 贈兄一份,如有同好願閱,即請兄複印數份如何?(按,所有抬頭全部省略,下同) 接著,又收到余先生6月1日寫的信,開頭說: 關於周棄子先生所云,寫陳寅恪評傳事,弟一時恐難有此閒暇耳。此傳動手,必須對陳先生著作有全面而深入的研究,目前抽不出時間來。 重點是告知他在寫〈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長文,準備將〈陳寅恪《論再生緣》書後〉、〈陳寅恪的學術精神和晚年心境〉加上新作共三篇出一小書,交時報出版公司印行;特別表達:「前寫二律,即為『代序』」。 這封信中,難得見到余先生動了氣,因為他非常不屑汪榮祖在聯經出版的《史家陳寅恪傳》,信中用詞非常嚴厲,(按,姑隱之不錄。)遠比後來和汪打筆戰時尖銳得多多;但點出汪「去大陸八月,受了彼方官方見解之影響」云云,所以余先生非常重視自己這篇新作: 解碼陳寅恪詩文 余英時鬼斧神工 對陳先生詩文中隱語全部解開,其中罵毛澤東、史大林、評韓戰、嚮往台灣……等不一而足,比之前文(按,指〈陳寅恪的學術精神和晚年心境〉)深入多矣,此純是一學術性文字,以考證詩文之古典為主,取法〔陳寅恪著的〕《柳如是別傳》、字字句句求其理解,使曲說再也無所依附,寫了近三萬字,痛快之至。自考證方以智自殺(按,余英時,《方以智晚年考》)以來,十餘年本無此痛快淋漓筆墨矣。……兄讀了必生大興趣,完全是一偵探小說也,周棄子先生必能賞識此文,此文事實上即陳先生晚年傳記,亦可聊答兄及周先生雅意也。 因為怕文字太多,余先生一向體諒,沒有交「人間」發表。此文果然妙絕天下,余先生形同鬼斧神工,解開陳寅恪建構的暗碼系統,用學術術語說,就是"decode",閱讀之樂,豈止「大興趣」而已,而是拍案叫絕!除了余先生之外,大約也沒有他人有此功力了。杜維明教授和我談起余英時先生這篇解碼文章,說余英時告訴他,好像是陳寅恪附在他筆上。 回到棄公收到我轉的余信及二詩,7月11日覆信給我: 轉示余英時先生函暨大作,讀寒柳集二律,誦嘆無量,學人之詩飽滿,不止如龔定盦所云略工感慨也。(按,龔詩:「略工感慨是名家」。)僕於余先生心儀已久,亦每望有緣識面,近頃閱報知其復已來臺,未審勾留幾日?因內子適於此時抱病住院,僕每日常在醫坊,預計一星期內尚無暇約足下謀介晤,便祈先代致意為幸為禱。 余先生確實來了台灣,但兩人始終沒有會面。一方面周棄子先生以妻病為由,沒有要見余先生,7月18日來信,信末附言帶了一句: 余英時先生晤見時,請將我前函交其一閱,倘非必要,不必介晤,拙荊大病尚未痊癒也。 這是他給我的最後一信,頗富紀念價值,錄此以做紀念: 足下今午之集,殊為歡鬯〔暢〕,但我對足下抱歉之處實多。晨間促〔劉〕守宜(按,《文學雜誌》創辦人,後在淡江教書,一九八九年過世)打電話擾清夢,一也。文翊小恙仍偕來,二也。守宜與我本搶作東,乃結果仍足下破費,三也。我多年與世隔絕,文壇酒社皆拒不赴,亦僅與足下交契之深,始不以荒謬為忌耳。…… 另一方面,余先生也忙到沒有時間會客,匆匆返美,兩人終究沒有接談機會。不幸的是,周先生在1984年8月10日晚間為張佛千的詩集題識,突然心口沉悶,輟筆就寢,第二天上午氣喘難支,急送三軍總醫院,不料夜間病狀逆轉,溘然長逝,享年70又3。 行程倥傯 無緣晤聚 文末獻詞 酬祭知己 9月6日接到余先生來信,語氣沉痛: 在台北最後幾天,實在忙得透不過氣來(因臨時發生要事),以致無機會約周棄子先生一晤,初以為今冬回台北開中研院會議仍可補約,不料前數日閱報,驚悉棄子先生竟遽歸道山,為之悵然久之。拙作《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出版後,未知兄曾寄一份否?否則終請兄代焚一冊于棄子先生墓前,以代弟贖前愆。 同信余先生告訴我,他寫了新稿,因為中國官方對他開火了,用「馮衣北」的筆名(按,余先生原信:似為「憑依北京之意」)反駁他的〈陳寅恪的學術精神和晚年心境〉;馮文已在《明報 》刊出。余先生透露了中共運作此文的內幕: 此稿(按,指「馮衣北」文章)由新華社逕交查良鏞兄(按,即金庸,《明報》老闆),(據董橋來函云:原稿萬餘言,中多對我不客氣之詞,已代查先生親自刪成8000字)……故我已寫了一文予以反擊,題作〈陳寅恪晚年心境新證〉,約15000字,……弟擬將其中涉及政治者刪去,在台北發表。……但我深知兄前此為弟文已受攻擊,不願使兄為難,蓋在弟實是好意,在兄反增心理負擔,……。 9月26日,余先生再來信確定刊否的決定,並強調「若有困難,可不必發表」。「千萬別勉強」,「我絕不會介意的」,最後一句話與棄公就有關了: 又如果不太過份的話,可否在文末說「此文獻給我一位未見過面的詩人朋友──周棄子先生」。 余先生的大文,我們發在84年11月15日到17日,文末遵囑用黑體字另行標出:「此文獻給我一位未見過面的詩人朋友周棄子先生」。墓前焚書、文末獻詞,余先生之於周先生頗有「季札掛劍」的古意。 余、周兩人這段不為人知的交往,不啻周棄子先生重刊《 未埋庵短書》新序時所說:「作為人間世甚深微妙的文字因緣的紀念。」文章果有讖言?想來令人動容。(附註,文題援用陳寅恪詩句 。)
金恒煒 2018-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