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們談到這家化妝品公司的治理問題，狀況其實很單純。

董事長看到財報出來極為難看，又被迫收掉好幾個分公司後，已經跟董事會表達不戀棧職位的意思，也跟股東報告說失敗就承擔一切責任，大家流下感動的淚，同時也相當不捨，股東會還沒開，私下已經在談怎樣後續處理，尤其是最重要的，如何滿足老客戶的需求與對公司品牌的信心。

老客戶不是討厭董事長，重點是舊產品大家習慣、一線的業務也熟悉，雖然不夠完美但至少大家用得安心，價錢也實在。所以普遍的聲浪是，董事長不需要離職，但必須要做人事調整，至少不能客訴到找不到人吧。

看起來如此，但MBA特助跟祕書以及業務不這麼想，因為他們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總公司，第一份企劃就是站回市場龍頭的產品，如果照股東所想，下放分公司從基層磨練，未免也太委屈。但怎麼辦呢，當初引進這些MBA的董事長特助已經請辭走了，股東遲早會開會動手調整的。

董事長很辛苦，他知道財報出來已經是崩潰邊緣，急需資金支援，於是他排了密集的行程，找外商投資甚至入股，不惜直接飛到國外面談。跨國企業外商也認為這家本土品牌，長遠來說符合他們品牌的趨勢潮流，合作利益存在，幾個月來大小資金挹注，提供公司一股股活水。

MBA特助們把董事長拚來的資源結合起來，把資金重新投入新產品的包裝與行銷，強調董事長有接洽外商拓展市場的能力，同時不斷的滾動式市場調查，與配合的網紅們強調高階化妝品市場的信心已經恢復，老客戶們的信心也慢慢回升。最起碼在董事長每天忙到焦頭爛額的休息時間時，看到的每日簡報上，是這麼寫著。於是董事長很努力，認為自己做對方向，鼓勵這些特助要把對的事情做下去，面對大公司的抹黑就要還擊，就算是另一家敵對的跨國企業協助，也要堅忍面對。

MBA們製造了聲量，董事長以為這些措施是有用的，還以為只是老客戶跟股東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時代的改變，無法理解新產品的價值，只要多下宣傳功夫，一定沒問題。同時MBA們也持續對外自行放話，讓信心動搖的股東跟跟新客戶們，都以為堅持維持老朋友老客戶的總經理，企圖在破壞好轉的局面。

結果老業務們臉綠了，股東也生氣了，公司的虧損實際上是沒有改善的，外資的挹注改善現金帳上的數字，但實際上新產品就是滯銷，依然賣不出去，而董事長的簡報卻沒有提到這一點。老客戶要的產品到底在哪裡？生產線依然是強調新款高級取向，新產品存貨堆到滿倉庫。說好要下鄉跑的業務呢？那些留美年輕有為青年，怎麼一個人都沒見到？

見到了，居然是董事長下去了，老客戶很感動，您總算面對我們了。結果董事長大談外資經驗，以及新款產品的優點，與我們怎樣廣告戰取回客戶信心。老客戶愕然，您下來不是說要談怎樣顧住老客戶的心，如何把舊產品賦予新生命嗎？股東也傻眼，你怎麼還在跟老客戶介紹已經被各種方式多次拒絕的新商品？

股東知道董事長很忙，也知道找外商合作的困難，所以在海外的股東出了非常多的力，跟董事長約見面十分鐘，懇談一些基層業務接近崩潰的狀況。董事長卻覺得，一切都沒問題啊，正在回到軌道上，還一臉不解為何股東針對性這麼強。股東沒看到的是，每日簡報跟休息時間的小字條，上面寫的不是人氣回升就是金流運轉順暢，新產品產能增加，但就是不提滯銷的事實。

新客群呢？強大的廣告能量投射，讓新客群覺得人氣回升，然後股東生氣的小道消息，在他們的認知是不懂世界潮流，老客戶只是一群愛用化學合成品的落伍者，不需要在意，現在非常的好。然後拼命寫客戶回函給董事長鼓勵。

老客戶覺得董事長沒有真心回應，大股東覺得董事長在晃點他們，業務群跟老員工覺得那些MBA只關心自己能否繼續領薪水。新客群則覺得這樣做太棒了，董事長看到桌上滿滿的客戶回函，感動到眼角泛著淚光，MBA們則努力找理論要證明，這樣下去明年度的財報絕對會好看。

畢竟，我們可是留美的MBA，這些只有在鄉下跑過業務的，怎麼能懂最新的科技/行銷/管理，以及我們的宏大夢想呢？難道你們這些老業務不知道我們有外資的支持嗎？

外資也覺得奇怪，我都支持這麼多了，怎麼你還沒有把生產線產能開大，把新舊客戶拉在一起，怎麼搞到最後股東要開股東會想換董事長。不過他們不管，反正對外資來說，換誰來當都一樣，籌碼多的是。

狀況到這邊，各位應該也知道，之前的問題在哪吧。不過就以現狀來說，把MBA們都開除，只會讓他們跳槽到仿冒商甚至是隔壁大公司去，但董事長桌上的小字條，還是寫著股東嫌賺太少、沒有長遠眼光之類的結果，而董事長仍依然殷切的與外商投資部門洽談，思考如何取得更多外資讓公司活下去。

股東真的想換董事長嗎？那也未必，因為重點始終是舊產品的產線產能要開，然後有經驗的老員工要回到工作崗位，業務要去逐一把氣到不續買的老客戶拉回來。拆解公司成為新舊部門，是最下下之策，但真萬不得已也只能這樣止血。

對MBA們有差嗎？拆解成新公司搞不好權力更大，更沒煩人的股東，薪水照領，搞不好還能弄個分店經理當呢。但當務之急，是避免董事長在股東會被換掉，所以想辦法打廣告，先打到股東會開不成，或者是讓股東會的結果不被承認吧。

事到如今，裂痕已經難解，但也不是不能解，關鍵一直在舊產品的產能開不出去，老客戶下的訂貨至今未送出半瓶。但要把MBA踢出去，公司馬上就會分裂，唯一的辦法就只剩下董事長了解狀況後，把責任區分出來，新的給新的顧，舊的給舊的顧，明年財報出來後不難看，人事異動再重新考慮。

股東也知道，只是董事長現在能夠知道實況嗎？小字條上寫什麼？

沒有人知道董事長的小字條上寫著甚麼，就像沒有人知道，這些MBA在研究所的教授跟同學，都是同一個實驗室中做新產品材料的。不管同學去了哪家仿冒商還是其他大公司，目標就是把新材料做成產品推出去，賣一個就可以專利分紅一點，只要產品大賣，大家一起吃專利分紅就夠了；只不過現狀就是只有這家老字號，以及現任的董事長接受了新材料並且推出做成商品。MBA們真的愛這家公司嗎？

真的很難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規劃這一切的，就是已經離職的董事長特助。

陳正桓 註:

董事長＝蔡
前特助=前黨秘書長
老客戶＝保守深綠選民
新客戶＝進步泛綠選民
老業務＝保守派DPP
海外股東＝海外獨派
新業務/特助/MBA＝進步派DPP／保皇派
仿冒商＝第三勢力
大公司＝KMT
外資＝美國

民進黨秘書長洪耀福表示，年底是一場「改革與反改革對決」的選戰，「狹路相逢勇者勝」，民進黨沒有迴避的空間，勇於改革，是民進黨求勝的唯一策略。圖／民報資料照片2018-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