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總長黃曙光上週主持敦睦艦隊結訓典禮。（取自中華民國海軍臉書）

海軍敦睦艦隊每年都會例行出航，雖為「敦睦」之名，實際上就是出一趟遠洋的任務，透過海上訓練以強化戰力。敦睦支隊在疫情期間出航，吾人認為並無可責難之處，軍人做為保家衛國的最前線，豈有遇到瘟疫就停擺的道理？反而應該把握機會將抗疫當作基本課目之一，切實的操練來提升官兵學員因應各種戰爭型態的素質，然可惜的是，敦睦艦隊並沒有通過這次的演訓考驗。

詳細的疫調尚在進行，為什麼現在是檢討的時候？套句指揮官陳時中昨天記者會上說的「軍隊有一套相關指引，軍隊的管理作為會比民間強度更高」。換言之，軍中指引與指揮中心的指引是兩件事，理論上要更嚴格。那麼公衛體系之外，這個時候當然可以從國安、治軍的角度來看待這趟敦睦艦隊所提供的「教訓」。

敦睦艦隊是由油彈補給艦磐石艦（旗艦），納編成功級與康定級兩艘巡航艦所組成，這次一檢陽性確診的二十四例，全部集中在磐石艦上。七四四名官兵學生是在二月二十一日登艦，四月十五日下船。扣除十八例無症狀者（姑且認為是無從警覺者），六例的發病時間，三九七案早在四月初已出現各種異常症狀，但在艦上並未就醫；曾通報軍醫的三九六案則是頭痛、嗅覺異常；其他多位大約均在十二、十三日左右陸續感到不適，如嗅、味覺異常，但不少拖到下船返家後才到醫院就診。僅憑前述初步的疫調，至少可以歸納出三點檢討，值得海軍切實自省改進，必須從建軍的「意識」、「專業」、「紀律」上儘速補強。

首先是最上位的意識問題，從海軍司令、支隊長到實習生，做為職業軍人與準軍人，針對船艦的封閉特性所應具備的危機處置，應該是無一日可以鬆懈的備戰訓練中，最基礎、也最敏感的ABC才對。有關武漢肺炎的嚴重侵襲，在敦睦艦隊登艦前，中國解放軍報已經報導，東部戰區有包括軍艦艦長在內的官兵正被「隔離觀察」，一般咸信其所指就是新型導彈護衛艦常州艦，這是中國軍方相當罕見的「明示」，立即引起台灣輿論的重視，隨即在二月十九日作了報導；何況，郵輪鑽石公主號的浩劫是更早在二月初已經喧騰於眾。海軍有關單位需要回答的是，敦睦艦隊為何沒有在任務意識上，嚴肅地把對抗疫病當作是此行一個新增的演習目標或是訓練目的來執行？

從敦睦艦隊調派胸腔科軍醫隨艦的安排看來，不能說海軍毫無準備，但是顯然既不全面，也不徹底，這就牽涉到第二個是否具備足夠專業的問題。如果把防疫視為作戰，艦上軍醫的功能，就不該只是被動接受官兵前來就診，即使未協助提前部署，也應主動作為，向全體人員再三宣導防疫須知、染疫特徵，把醫病之間的「資訊落差」盡量降到最低。比較離譜的是，三九六案在四月十三日已經求助軍醫，軍醫居然只量體溫，似乎並未就武肺的各種症狀逐一詢問就醫者，這是最基本的問診程序，否則絕對不會遺漏「嗅覺異常」這個紅燈閃爍。

敦睦艦隊四月九日已經返抵左營軍港，這段期間，不要忘了，從三月底起，羅斯福號爆出艦長求救開始，美國接連已有四個航空母艦染疫，四月十五日晚間法國國防部也證實戴高樂號中鏢，國際的警報聲一直大作，四月十四日左營醫院聯檢小組上船，依舊沒能完成第二層的防疫補位，這種「軍醫是塑膠做的？」疑問，未來能夠繼續容忍下去？

最後，不得不談到紀律問題。敦睦艦隊在海外遨遊的這段期間，台灣本土每天每人都處於緊繃狀態，隨著確診人數的起伏，通透吸收防疫知識，表現前所未有的自律，我們不相信磐石艦上的官兵突然成了外星人，沒接收到地球上的訊號，只好歸因於軍紀是否出了狀況？不是染疫者知情不報，就是管理者獲報不理，否則怎麼會推翻「時鐘」所謂「軍隊管理的強度比民間更高」的假設呢？

軍隊當然要比民間強，才足以成為國之干城，這是軍人的榮耀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