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講到柯P管理學，我說ICU那一套沒有辦法運用到一般的市政管理。在加護病房的病人不會抱怨，甚至沒有能力講話，家屬只期待有奇蹟出現，醫生是最後的希望，市政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我在黃大洲當市長的最後一年進入台北市，後來換陳水扁當市長，歷經了一段改革的時間。以前在台北市當公務員高高在上，好像是什麼了不起的官員，所有的櫃檯都很高，一般民眾洽公時候通常只能站著或看到承辦人員的頭，是陳水扁把它降到民眾可以看得到承辦人員的全身，變得能夠坐下、甚至還有奉茶。

替代打卡的事情是常態，反正人力多的不得了，只要政治正確、投票鞏固領導中心，其他都沒有人管，我記得之前講過智慧路口交換機的事情，黃大洲市府團隊浪費了那麼多錢，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最近很多不管藍綠的人物都很喜歡高科技，中國臉孔及車牌辨識、數位身分證、線上支付、大數據人工智慧分析情緒等等，許多位居高位的政治人物不管藍綠白都相當喜歡這樣控制管理的工具。

我非常厭惡這種高科技的管理，我們家曾經有一段蠻長的時間負責嘉義市清潔隊垃圾車的輪胎維修，我爸會帶我一起去工作，因此才國小高年級就了解了人世間很多道理。

譬如說當時面臨到一個問題，如果清潔隊的垃圾車在路上，因為輪胎刺到釘子停在路邊，基本上是不能叫我們家的輪胎行出車去修理，嘉義市的行政管理方式，認為清潔隊垃圾車的員工是勞工，一定要他們換上備胎然後開到輪胎行去修理。大家都有看過垃圾車，也知道垃圾車的服務人員非常辛苦，垃圾車上面勉強堆滿了各類雜物，曾經有清潔隊的隊員遵守這樣的規定，鑽到底下弄千斤頂，用手工的工具解開輪胎的螺絲，結果被上面的雜物砸到頭破血流。

這件事情清潔隊隊長也知道，可是他的長官不了解，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嗎？工人把備胎換一換這麼簡單的事情！後來拋錨的垃圾車常常停在路邊很久，沒有辦法繼續擔任清運的工作。

後來他們跟我爸想了一個辦法，叫輪胎行還是出車去維修，然後用別的名目報帳，收取合理的費用。

長大之後我想一想，我爸真的很笨，做這種事情被抓到不就是偽造文書和貪污？不要做就好了，那種垃圾車這麼髒臭也要去做？根本也賺不到什麼錢。可是他有選擇嗎？

那些強調智慧城市、人臉辨識、行動追蹤等等有效率的方法，很難考慮到人性，把所有的車子跟人都植上晶片，好像解決了某個最佳化題目，但實際上可能引起更大的問題。這也是我拼了命的反對數位身分證的原因之一。

有很多問題並不是坐在辦公室吹冷氣就能夠了解，更不用說在加護病房當神，讓人家期待是否可以創造奇蹟那樣的角色。

管人是相當複雜，高科技和工具其實往往會產生更大的問題，人性哪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