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用「國家安全」跟中資直球對決

《這是當年反中資續集Part 2》

文有點長,但故事保證精采~

前幾天發文講到,美國嚴防中國半導體擴張,不是從川普2017年初就任才開始。早在歐巴馬時期,也就是我們戰友正在艱苦力抗中資入股IC設計的同樣時間,面對中資到處砸大錢嗆收購,美國就已經嚴陣以待、全面防堵中國了。

差別是我們當時反中資的論述處處閃躲國安問題,就怕被貼政治化標籤,美國老大哥卻只需要用「國家安全」一句話,跟中資直球正面對決。

再問一次,到底有誰比台灣更應該擔心國安問題???

今天這篇,要帶大家一起回到2015下半年,講幾個保證大家沒有聽過的內幕故事。

倒帶當年的時空背景,美國政府正在「國家安全」大旗下圍堵中資、洗臉紫光趙偉國;同樣的時間,絕大多數的台灣產業專家、分析師、媒體卻忙著吹捧紫光、造神趙偉國。現在事過境遷回頭來看,真的是可笑又可悲。(想看當年荒謬吹捧文,請Google紫光、趙偉國關鍵字,多到看不完⋯)

其實當年我們就知道,趙偉國根本什麼屁都不懂,完全是半導體大外行。一位曾跟趙偉國開過會的台灣半導體老闆就私下轉述,那次開會,趙偉國口沫橫飛講他的DRAM大計,但他的DRAM發音卻不是所有人都習慣的d-ram,而是大剌剌的直唸D~R~A~M~四個英文字母,一整場D~R~A~M~、D~R~A~M~。這位台灣業界高層一直憋著,幾乎忍不住要笑場,也不好意思告訴趙偉國,全世界沒有人這樣唸DRAM的啦。

沒錯,趙偉國就是這樣的空心大老倌!他只是從中國政府弄到一大把鈔票,其中不知道是靠什麼關係(他現在在中國已經「被消失」了)。這樣的貨色,當時卻被許多台灣分析師專家媒體捧為雄才大略的半導體購併天王,只能說台灣人真的有夠幼稚好騙。

講完笑話,回來講2015下半年,包括紫光在內的一些中國投資基金,拿著國家的錢,一個個像打了類固醇的暴發戶,在全世界半導體市場四處敲門砸錢。那段時間,美國的CFIUS (外資投資委員會)擋下不少中資收購案。

許美華之前就發文提到過美國半導體先驅Fairchild、荷蘭飛利浦商用LED部門,其實真正重量級的是DRAM記憶體大廠韓國海力士(SK hynix)和美國美光(Micron),這兩個被中資看上的收購案,都曾經在國際媒體鬧得沸沸揚揚,卻也都還沒走到正式送件階段,就被兩家公司直接回絕。(全世界記憶體三巨頭是三星、海力士、美光,紫光跳過絕不可能賣的三星,直接找上海力士和美光)

拒絕中資的真正理由當然很多,但最容易講、也不傷感情的答案就是:「CFIUS不會同意」。(這也是當年我們在反中資論述中一再強調的,企業在商言商,最好誰都不要得罪,廠商更萬萬不可能去得罪專制流氓的中國政府;因此,在這種時刻,唯一簡單有效擋中資的好辦法,就是政府出來幫忙做壞人)

除了上述好幾個例子,當時曾被紫光視為重大收購突破點的美商硬碟大廠Western Digital(威騰電子) ,最後也因為CFIUS 審查不給過而GG。

2015年9月,紫光跟威騰雙方已經簽約公告,紫光以每股 92.5 美元,斥資38億美元入股威騰電子15%股權,卻在隔年2016年2月宣告破局,原因就是CFIUS不同意。

注意喔,雖然只有15%,但CFIUS照擋不誤!想起當時在台灣奮戰擋中資入股IC設計的我們,到最後在戰什麼?就是很多人,包括現在還位居政府高位的阿呆提出來的:「小幅開放、大家都可以接受、雙贏啦」!X 雙贏你阿嬤,雙贏就是中國贏兩次啦!這其實是最蠢的方案,比全部開放還蠢!Why?之後再來繼續論述。

看到這裡,真的要來大推一下美國這個鐵面無私的超級守門員CFIUS (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即美國外資投資委員會。CFIUS是美國聯邦政府的一個跨部會委員會,審查一切關乎美國的外國投資。該委員會由美國財政部長擔任主席,成員包括來自美國16個部會和機構的代表,其中包括國防部、國務院、商務部以及國土安全部。

CFIUS的主要任務,在於審查外資併購交易,範圍不侷限於高科技產業,重點是防止外國人透過跨國企業併購方式,控制重要美國企業,進而危及美國的國家安全。

雖然說CFIUS審查的外資收購對象主要是美國企業,但很多非美國企業,像前述中資鎖定的收購目標韓國海力士、荷蘭飛利浦LED,還有最近被討論很夯的荷蘭半導體設備廠ASML,其實美國的決策穿透力是無遠弗屆的,這當然還是靠掌握關鍵技術和市場的實質影響力,也就是「沒有實力不要跟人大小聲」XD

最後來講兩個,忍了好久沒說過的內幕彩蛋。

第一個彩蛋,是當時美光執行長(已經卸任),在一個半導體業內小型閉門會議的第一手描述,講紫光趙偉國。當時受邀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半導體業界的CEO,包括多家超重量級的全球半導體巨擘。美光執行長活靈活現的形容紫光趙偉國怎麼到美光敲門嚇壞他,笑翻現場所有業界高層。

時為2015年,當時完全沒聽過紫光這家公司和趙偉國這個名字的美光執行長,剛渡完長假回來上班,對於秘書安排的這場會議,想說應該只是來自中國訪客的禮貌性拜訪。

誰知財大氣粗的趙偉國一坐下來,開門見山就撂下豪語:「你出個價,我要買你家公司,我們今天當場就可以成交!」美光執行長一聽當場驚呆,久都麻蝶⋯ 這件事不能這樣幹啊啊啊!趕緊制止趙偉國繼續講下去。

因為美國SEC(證券管理委員會)對於會影響股價、股東利益的重大交易,監管非常嚴格,趙偉國直接跟美光執行長私下談收購,這可是會嚴重影響股價的頭等大事,如果沒處理好,極可能違反證券交易法,涉及重大訊息資訊揭露不對等、內線交易等嚴重踩紅線行為,這也是美光執行長當場嚇壞的原因。

美光執行長耐住性子,趕緊解釋相關法規,最後請請趙偉國回去慢慢思考,如果還是真的決定要收購的話,那就請按照程序來,首先是送個表達收購意圖的正式函件來。

當然,美光執行長當場也委婉向趙偉國表達,收購計畫成功機會不大,因為必須徵詢CFIUS的意見。

趙偉國顯然不吃軟釘子,回去之後,立刻以當時美光市值溢價約20%,出價230億美元,對美光提出正式收購邀約信函。美光收到紫光正式信函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對外發佈重大訊息公告,美光股價當天不意外應聲暴漲。

遵照規定,美光當然也立刻回報CFIUS。CFIUS沒考慮太久,檯面下跟美光溝通,大意如下:「為了節省大家送件審查的麻煩,也為了顧全美中兩國政府的面子(紫光是中國政府的資金,卻被CFIUS代表的美國政府拒絕),最好你們私下去請紫光自己撤回收購邀約;如果紫光執意不撤,我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個案子事涉重大國家安全,CFIUS絕對不會通過。」沒過多久,紫光就自己撤回美光收購案,美光股價也瞬間跌回原點XD

好笑的是,在過程中,趙偉國非常鍥而不捨,顯然以為死纏爛打可以打動美國政府。根據當時中國媒體報導,他當年八月親自到美國,低姿態去遊說國會議員、接受媒體訪問。他在美國低聲下氣裝無辜,說紫光不是中國政府控制的公司,還說他個人也沒有中國政府背景。

中國媒體更好笑,竟然說「趙偉國的風格更像是一位資本家」,意思是他收購之後,不會干涉企業實際運作,言下之意就是美光將來還可以繼續由專業團隊負責經營。真是為了達到目的,什麼噁心話都說得出來。(中國媒體簡體字報導,連結見留言)

(趙偉國在台灣可不會這麼低聲下氣,他當時可是一副橫空出世的梟雄模樣,對台灣媒體嗆聲說不讓我入股,中國可以禁用你們的東西,我還可以用錢砸死你們,巴拉巴拉系賀⋯)

講完美光跟紫光,接下來是第二個彩蛋,就是中資想要收購荷蘭飛利浦商用LED部門Lumileds這個案子。

2015年中,由中國金沙江創投基金主導的投資團隊,意圖以估值33億美元,收購擁有6、700項從底層材料、晶粒到封裝等各種LED相關專利的Lumileds 80%股權。當時飛利浦其實也很想退出商用照明市場,主要是來自中國後進者的殺價競爭壓力,使得他們想換現金轉投入其他領域。

數年之後,當時代表飛利浦經手這件中資購併案的美商投資銀行高層,談起當年往事,還在讚嘆(無奈XD)CFIUS態度有夠硬!

他回憶當時,送件多次一直被CFIUS打槍,理由永遠是千篇一律的「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 ),無奈只能反覆的請教CFIUS,到底你們說的國家安全是牽涉到技術?公司架構?還是股權分割?可是不管怎麼問,CFIUS還是鐵板一塊,飛利浦只好自己模擬,針對想像的國安問題提出解法,但多次重寫出售計畫送件還是碰壁。CFIUS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投資銀行友人轉述CFIUS回應的這句繞口令最經典:「如果我可以告訴你是什麼問題,那這問題就不是國安問題了!」真是有夠帥!

後記:

Lumileds 被CFIUS 在2015年10月擋下中資收購後,另謀出路,在2016年5月成功上市。記得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真是感觸萬千、百感交集。(當時我們也剛剛成功擋下中資入股台灣IC設計⋯淚)

「不靠中資!飛利浦照明成功上市 在荷股價飆近6%

荷蘭皇家飛利浦電子公司分拆照明事業後上市,新公司飛利浦照明(Philips Lighting)今日首次掛牌交易,股價在阿姆斯特丹股市開盤後一舉飆近6%,至21.14歐元,凸顯飛利浦先前終止出售中資財團收購照明事業,無損公司結構調整。」

To be continued ⋯

 

< 資料來源:許美華facebook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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