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Walter Lowman） 本週，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對進口鋼鐵和鋁製品課徵新的關稅，十五天內正式生效。在此之前，由於國會議員、美國安全盟邦、貿易夥伴，以及從「美國小麥農協會（ＮＡＷＧ）」到「美國化學協會（ＡＣＣ）」等國內產業團體，紛紛試圖讓他改變心意，華府將眾聲喧嘩。事實真相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 羅曼 商務部危害國安報告 理由牽強 在美國商務部的兩份調查報告指稱，「進口鋼鐵與鋁製品的數量及境況，恐危害美國國家安全」後，川普採取以上行動，這聽來頗為不妙。 然而，商務部的說法卻很難站得住腳。 事實上，在分別針對鋼鐵及鋁製品的兩份調查報告中，商務部表明，美國國內的產量要滿足國防需求綽綽有餘。在鋼鐵製品上，約三％產量便足以供應五角大廈所需。鋁製品的報告也明確寫道，只需要「一小部分」的國產鋁製品。國防部最近提出的一份備忘錄，也將此比例估計為三％，不贊成對進口品全面設限。 這不是商務部主張課稅之立論的唯一問題。即便國內產能足矣這點暫且不論，美國進口的鋼鐵和鋁製品中，有約半數來自與美國訂有安全條約的盟邦，這些都是美國矢言一旦爆發戰爭，將予以協防的國家。川普雖已決定給予加拿大暫時豁免，卻難以想像美國的其他盟邦，例如日本與南韓，會有企圖危害美軍的任何動機。 類似道理同樣適用於台灣，台灣生產的鋼鐵製品也供應美國市場。 在美國進口鋼鐵製品的前十大來源國中，最稱得上是美國敵手的乃是俄羅斯，佔比為六％。被川普政府優先列為戰略挑戰的中國，佔比更遠低於俄國。鋁製品方面，單單加拿大一國對美出口的鋁製品，便是俄、中兩國總和的兩倍有餘。 商務部在調查報告裡預測的國安危機，必須假定美國國內鋼鐵及鋁製品的生產崩跌、與加拿大反目成仇，以及重要盟邦與夥伴（例如台灣）罔顧自身的國安利益。 而這些假設的情況，用「不合情理」一詞都難以形容。 因此，倘若安全考量並非驅使商務部做出設限建議的真正主因，什麼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代表美國貿易政策可能出現重大變化，一旦徹底實施這項新的作法，將深刻動搖美國在亞洲的影響力。 幫特定產業鋪路 開始限制外企 過去一年來，為了讓政商關係好的特定產業受惠，川普政府一直在為限制外國企業進入美國市場的政策鋪路，今年更對進口洗衣機和太陽能板課徵「防衛性」關稅。川普執政的第一年，美國對外國供應商課徵反傾銷與反補貼稅（AD/CVD）的案例大幅增加，川普政府對此頗為自豪。還有許多人預料，為了報復中國違反智慧財產權，川普政府也將祭出重稅。在此同時，美國貿易代表署（ＵＳＴＲ）正設法重新談判，甚至可能退出美國簽署的兩大貿易協定—北美自由貿易協定（ＮＡＦＴＡ）及美韓自貿協定，而此舉備受爭議。 現在必須說的是，川普政府經常表達有意與外國洽簽新的雙邊自貿協定，甚至川普本人也對美國重新參與「跨太平洋夥伴協定（ＴＰＰ）」—現已改名為「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ＣＰＴＰＰ）」持開放態度。川普政府最終也可能對進口鋼鐵、鋁製品和智慧財產的案件出手，但會設法降低美國重要貿易關係因此受到的損害。至於反傾銷與反補貼稅，歷任美國總統都會拿自己任內動用的次數來說嘴，川普不過是加碼演出。 或許川普政府實施貿易保護主義之舉，結果將只是反常。或者，川普政府可能只對其中某些進口品動手，其餘則不受影響，未必是一個非此即彼的二元選擇（binary choice）。 另一方面，若美國為保護本國產業免於與外國競爭而孤注一擲，將嚴重傷害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戰略形象。為了保持優勢，美國在印太地區必須擁有全方位的影響力。在軍事層面，美國必須枕戈待旦、時刻在場；就這方面而言，川普讓人充滿期待。外交方面，美國必須積極對外交往，尤其是與盟邦間的往來，但在多邊外交上亦不可偏廢，而目前的情況優於我們的預期。 對印太經濟活動 須積極表興趣 不過，美國還必須積極展現對印太地區經濟活動的興趣，這可藉由放寬市場准入限制，建立互惠的經貿連結來達成，而非加以設限。即便美國在外交及軍事上做到滴水不漏，經貿層面的作為若不到位，將導致美國逐漸被邊緣化，到頭來也削弱構成美國影響力的其他環節。若此，對台灣顯然事關重大。 川普政府對鋼鐵和鋁製品採取的貿易行動，僅是美國貿易政策的一環，若論重要性，其實也稱不上重中之重。儘管如此，川普的後續動作為何，仍將有助於向印太地區揭示美國所欲扮演的角色。 （作者羅曼為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亞洲中心主任；國際新聞中心茅毅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