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做過台大政治系系主任的連戰先生，最近一次的談話，是在所謂「學術研討會」上與會後所發表的高見。他把直接民主看成暴民政治，這是駭人聽聞引人疑惑的說法。

歷史上只有古希臘的雅典曾經出現過直接民主，這是由於當時地狹人稀的城邦推行政治的方式，俾讓成年市民（亦即公民，而排除奴隸）得以參與公共事務的討論與議決。這種公民直接參與公共事務的良好政治制度被後世人群讚揚。

誤解直接民主真諦

可惜隨著斯巴達軍國主義的興起和馬其頓亞力山大大帝的稱霸與征服，這個良法美意不但消失於古老與中世紀的歐洲，連17世紀中葉浮現的民族國家再也無人再談直接民主。

但直接民主絕非暴民政治，它也未曾同暴民政治掛鉤。從斯賓諾沙、孟德斯鳩、洛克、盧梭、黑格爾以來，尤其是馬克思與托克維爾都視直接民主為人類有史以來政治制度的典範，對近現代人類脫離獨裁、專制，走向自由、平等和促成民主、法治、人權產生重大影響。因之，我們無法苟同連戰先生對直接民主的抨擊，更訝異於他把直接民主視同暴民政治的偏見。

其次，連戰先生誤把法蘭西大革命及其後的羅伯斯比的獨裁與白色恐怖的出現相混淆。更訝異於他把法蘭西大革命、巴黎公社混成一體，而忘記這是兩樁不同「現象」。眾所周知，法國大革命爆發於1789年，其後法國經歷第一共和、拿破崙稱帝、第二共和肇造、波拿帕（拿破崙之姪） 由總統復辟為皇帝。

經過81年之久後，爆發了普法戰爭，法國慘敗德軍直搗巴黎。法京在群龍無首之下，國民軍前衛透過市民的選舉下組成保衛城市之政府，這就是巴黎公社1871年3月的出現。

公社的「公僕」、「官吏」有三分之一由勞動大眾選出，其餘有革命份子以及各行各業的庶民之參與，他們在領取同等的薪資之下，為巴黎廣大的市民服務，其犧牲貢獻無私無我的服務精神贏得馬克思、恩格斯與社會主義者的禮讚。馬克思把巴黎公社當成未來共產社會組織的楷模。

無視庶民自救努力

巴黎公社與暴民政治相差何止千里之遠。連戰先生對法國這段革命史完全不熟悉，大概是在美國資本主義大本營受教育，無視庶民的辛勞自救的努力有以致之。

是故，把法蘭西大革命、巴黎公社混成一體，把直接民主視為暴民政治，不過是反映封建專制、排斥革命、反對改良的權貴心態而已。我們不禁要問：權貴心態何時了？

交大講座教授、維也納大學政治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