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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的自我安樂死

國民黨的自我安樂死

  國民黨在臺灣撘「中華民國」的便車一路過來正在駛向自我安樂死,猶自鳴得意一廂情願的「自表」。圖/取材自網路《民報》影像合成   明朝末代皇帝桂王竄逃到緬甸邊境地界遭吳三桂追兵俘獲,就地絞殺。四百年後的今天重讀桂王臨死面斥吳三桂的記載,猶令人怵目驚心。 吳三桂當然知道自己做狗做得太絕,但他也明白上了賊船、身不由己了。多爾袞欲借明臣之刀殺絕朱明龍種,意圖彰顯朱明自失天下、滿人江山天命所歸,同時陷此弒君之人臣以千古洗不淨之滔天名教大罪使不得翻身、死心塌地為新主子效死,則首選莫過於史可法殉職之前猶念茲在茲、手握重兵的吳大將軍。那一刻千載不遇的兇機是考驗也是point of no return,退路從此自斷,利害、風險都在一念之間盤旋,下手當然必須惟恐不絕才能表忠、取信新主子;已沒工夫to be or not to be,日後能討賞多少還在其次,此刻稍一手軟則徒啓疑竇、留下構陷的藉口,下場不堪聞問——鷹犬常演的悲劇。(他也自知必不見容於士林,史家絕不會放過他;當時文壇祭酒吳梅村作出沈痛無比的史詩「圓々曲」公開損他「妻妾豈應関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粧照汗青」傳遍大江南北,野史說平西王府乾脆厚顏重金向吳梅村求索原稿。)吳大將軍「簡在帝心」後封疆裂土掌兵權、鋳幣權、人事自主權,形同割據但「一中同表」、即「一國兩制」;不過長子還是被套上駙馬之韁羈留北京做人質。後續的演出證明他即使自計也是一介毫無史識的武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或許還不如洪承疇金盆洗手告老全身而退。 人類的背叛、出賣行為每天都在上演,只是亂世的場景更動人心弦。同樣是背叛、出賣舊主,洪承疇是戰敗被俘、舊主尚在,心理頗費一番反覆掙紮後終被說服、死心塌地做馬前卒。吳三桂則並未投降,大約算是詐降,因為他逐鹿中原的企圖心究竟未泯。當初腹背受敵、主子已死,大局瞬變箭在弦上,自估難敵李闖,降既不甘、下場又悲慘;開関借兵、結盟合作可能是當時處境下最明智的抉擇,至少還不失主動。一旦發現形勢失控,權衡利害之後才帶鎗投靠,畢竟尚足勉強自保實力。多爾袞剛檢來半壁江山,要收編吳軍一時代價太高,縱之為前驅消耗其實力,然後「軟索仔牽豬」籠絡安撫、以優遇鬆蝕其野心。 古時候兵敗投降或開門迎降大約就定位主奴關係、任宰任割了。一般來說,投降或投敵除了隨身情報或自己本事以外最多只有統戰宣傳價值,例如李宗仁、林毅夫、杜聿明等。凡夫俗子一文不值,有時候連投降、投敵的身價、資格都沒有,還不如稍具姿色的女性。 帶槍投靠則是尚有餘力擁槍自重,否則立刻就被收編吃掉了。「槍」在這裏是籌碼的意思,可能指涉各種數量的輕重武器或人力物資或地盤、不動産,或無形的影響力等。例如宋江接受招安所帶的「槍」就包括他的梁山「兄弟」以及山寨水泊那一大片不動產和週遭收保護費的地盤。通常帶槍投靠多有彈性,擁槍自重才緊要;不過籌碼的有效期限往往說到就到。 藍營領導階層,尤其是國民黨,在2000年敗選後的對「匪」政策似乎有點「通匪叛國」的味道、從前要槍斃人的。如今國民黨帶頭做去,有識之士多能理解:消滅敵人最好的方法是和他做朋友;畢竟時空環境大變,何況「漢賊不兩立」「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之類的政策剛一出爐就暴露自己早已技窮、一再失機為天下笑者久矣。可黨內不但沒有檢討過先前那麼荒唐的重大政策錯誤,而且沒有追究過責任;更甚的是同一幫人馬幾十年來咬定「匪共亡我之心未泯」,以恐佈統治脅迫「我們永遠跟你走」,搜刮全臺資源誓滅匪共,一朝忽然「一笑泯恩仇」兄弟一家親,還炮製假新聞「九二共識」自圓其說,迫不及待「進京趕考」被摸頭招安,又是歌德又是唱和、呼應中共恐嚇脅迫,導致完全自失立場,形同政治乞丐——以前養得自家特務恫嚇脅迫臺灣人民就範,現在養特務不合法,竟引借中共拳頭來霸淩恐嚇打壓脅迫。幾十年來被迫「永遠跟你走」的臺灣憨百姓看在眼裏當然會誤認為這幫暴力詐騙集團集體「投匪」做吳三桂去了。 其實他們是去「乞和」不是投敵或投降。沒有臺灣這地盤做後盾,他們的「降值」遠不如周子瑜。但他們的處境遠比吳三桂安穩,再不濟隔洋還有退路(他們比誰都明白被中共統治的下場)。由於他們在臺灣畢竟還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足以或多或少左右政局和體制,所以他們帶槍投靠的方式是隔海呼應,成本低、零風險,打著兩岸都吃得開的如意算盤,等於一廂情願的把中共當儍瓜——中共也似乎將計就計裝儍;反正隨手丟出一塊啃剩的骨頭就聞羣狗吠聲吠影爭先恐後自告奮勇。今天在臺灣抵制改革就是為了「擁槍自重」;「等待統一」就是中共既然能從過去掛馬(克思)頭賣馬肉一窮二白和平演變到現在掛馬頭賣狗肉幾乎富甲天下,可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放下屠刀賣素菜——從良。所以也不能說國民黨沒出息沒理想,所以也可以說他們只是去詐降一一「降漢不降曹」以待天下有變,他們自己也才能茹素從良,說不定還獲頒諾貝爾和平獎。這好像也是可供參考、有相當說服力的一種合理化論述? 古時候改朝換代都是暴力組織大規模綁架、搶地盤的亂世,殺人盈城也總要拋出一篇鏗鏘響的繳文去合理化。曹操說過:如果沒有我、不知有幾人稱王幾人稱帝!?毛和蔣殺了幾千萬人似乎都可以因此合理化。而関羽「降漢不降曹」「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合理化說法更說服了無涯過客、傳為千古美談,竟造就関羽忠義千秋。(関羽滯留曹營時看上一女子,數度向曹操索要、引起曹操的好奇,便找來一看驚為天人、就自己收下受用了,関羽大恚恨。這八卦故實的隱變數很多,頗費史家商量。)無論如何,高說服力的合理化藝術是任何政客、政黨都必須玩得轉的傢夥。 當初即使藍營內部不願公開辯論探討新的對匪政策,一個自命那麼偉大的政黨針對那麼重大的政策要做180度急轉彎當然絕對必須「給個說法」——推出一套完整周延、有高度說服力的合理化論述就過去現在未來向人民交待、爭取認同,對於人才濟濟的藍營並不困難。既然過去數十年多行不義已成為千萬人民的歷史經驗,繼續爭功諉過推三阻四只會把自己越描越黑;大可坦蕩蕩的主動協助轉型正義,大大方方承擔責任、認錯道歉,才能切割包袱。雖然處境艱困,面對的是兇險難測的歷史性大變局,畢竟還有空間可以廻旋週轉、還有工夫可以to be or not to be,不幸整個藍營找不到一個有擔當的角色,紛紛惟恐籌碼過期失效,猴急的選擇最厚顏無恥、最窩囊廢的路走,自作賤耍賴撒嬌,等於自己公開承認已走投無路,自喪正當性猶不自知,難怪要被江湖各路看破腳手、看衰看癟。 今天回顧,不但看出當時作賊心虛沈不住氣導致決策倉卒輕率,而且更顯示出這個詐騙集團歷來挾「國家」暴力綁架幾十年斯德哥爾摩癥候羣,把臺灣人民當儍瓜、「便宜」行事慣了,早已失去一個正常的政黨應有的思維、辯論、咨詢、決策、擘劃、執行、溝通和說服的能力。還自以為能繼續以上馭下呢!一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開發、去合理化的政策轉向,搞到悖論、矛盾四起,左支右絀處々硬拗。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很大原因是共犯結構舊勢力繼續把持不放,拿祖宗家法遮羞死不認錯,利益又擺不平,只剩大門口一雙石獅子是乾淨的。 如果泛藍的新世代玩真的,不妨暫時先冷靜的把自己設想為事不関己的觀棋者去覆盤幾十年來藍營領導階層如何應對變局,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們都是些什麼貨色。今天的下場叫做事有必至理有固然,組織行為學和管理學的教科書裏有的是案例;國民黨的淪落當然是更精彩的casestudy——可以提供寫不盡的博士論文題材。即使排除意識型態,純綷從國民黨的現實處境和利益的角度做沙盤推演,到今天如果還看不出錯在哪裏,證明其領導階層除了自謀私利以外完全欠缺歷史眼界和洞察力,而且嚴重的錯估形勢,路越走越窄,就走上吳三桂之流的覆轍了。 更無藥可救的是黨內居然沒有夠份量的異議。欠缺異議份子的人類組織就像沒有反饋機能的電腦,既不能及時自我檢討、修正錯誤認知與策略,更不必為錯誤負責。當初老蔣要打昨天的戰爭,國民黨被他量身訂做、以致遺傳過來的高度同質性自閉癥更病入膏肓(吳國禎曾致函指責他自私),後來雖然小蔣把「小腳放大」,卻沒有提出過脫胎換骨、大開大闔的政策,只圖茍延性命(雷震的啓蒙運動和李登輝的民主化堪稱改革成功、兩者竟遭開革)。 如今國民黨自以為藏身在自己精心設計、可以借力中共護航的「一中」框架內繼續在臺灣做威做福。怎料到越強調「一中」就越被中共邊緣化,黨內居然沒有人看出在歷史長河裏、國民黨在臺灣撘「中華民國」的便車一路過來正在駛向自我安樂死,猶自鳴得意一廂情願的「自表」(當年日本在臺的統治集團雖然無條件投降,至少還有個日本可以回去重起爐竈)。可憐國民黨徒子徒孫原都是一窩仰仗「長官摸頭、提拔」「吃祖公仔屎」維生的應聲蟲,如何經得起大風浪?更不可能大破大立開創新局。何況藍營已被自己的領導階層搞到沒有立場,喪失正當性和說服力,墮落到必須倚靠宿敵的文攻武嚇、封鎖打壓做背景音響來嚇唬、霸淩、挾持臺灣人民,企圖脅迫臺灣人民繼續活在恐懼中低頭做順民,好扮掮客圍事勾當、向中共討賞。就好像賽狗場上懸在半空中做大圓周運動、可望不可及那一塊香噴噴的肥肉——那些連投降的身價都沒有的癩皮狗垂涎呢!
石公 2017-05-06
國民黨的流年一陽關道VS獨木橋

國民黨的流年一陽關道VS獨木橋

  國民黨人仍然選擇拒絕長大,啣著政治奶嘴低聲下氣做政治乞丐,以「撕裂社會」恐嚇威脅、阻撓改革,抵制轉型正義、脫洗黨産。圖/取材自pixabay   今天的國民黨本來其實是在1950年代初經過兩蔣設計的改造委員會為自己的需要「量身訂做」後演化而來,早已不是先前的國民黨。(當年國民黨能擁有臺灣做立足之地是受惠於韓戰爆發,第七艦隊巡弋臺灣海峽使臺灣免於中共蹂躪,也算蔣介石一功?) 一開始,黨的主流路線即確定奉孫文為神主、三民主義、五權憲法與萬年民代的國會形成黨國一體的「法統」,使政權貌似合法,樹立孫文「繼承人」蔣介石的個人崇拜,鞏固獨裁集權高壓統治的領導核心,把恐佈戒嚴勢力透過黨組織滲透到社會每一個角落,、控制、監視各行各業,搜刮所有臺灣的人力物力資源準備反攻大陸。當時當然沒有人權可言一一在他們眼中,草民能被當做家奴看待已經算是祖宗積德了(今天的年青世代可能很難想像)。 1970年代眼看國際形勢已大非、不能再自欺欺人,小蔣才走向紮根臺灣的路線,提拔少數本土新血進入黨政高層,隨著臺灣經濟起飛,國民黨也發展壯大,但同時也面臨經濟起飛及美國斷交撤軍的危機感所引發的愈演愈烈的社會矛盾和政治衝突(堅持「法統」是禍首之一)。小蔣直到臨死才解除全球歷時最久的戒嚴,開放黨禁報禁,但背後其實還留著好幾手。 第三次路線改革是在黨內舊勢力徒子徒孫內鬥爭食、虎視耽耽的掣肘下,李登輝冒著生命危險推動不流血的「寧靜革命」,促成民主化。 第四次路線改變就是2000年敗選後舊勢力復辟,排擠掉李登輝,一邊繼續爭食內鬥一邊開始討好中共,甚至指望第三次國共合作。「合作」當然也可以是選項之一,但首先要人家看得起你,要做到值得受人尊重,否則只能俯首聽命沒有對等合作,要被江湖上恥笑、看衰看癟的。不幸國民黨已經走投無路,扮演中共屋簷下的政治乞丐是最容易走的出路,所以黨主席候選人紛紛抱著孫蔣神主牌爭先恐後來搶擠政治乞丐才走的獨木橋。 一甲子之前 雷震就為國民黨開了一條陽關道 其實國民黨還有一條陽關道,是七十年前一位黨內大老所開拓的出路,可惜他們任它荒廢,到了今天不必「選擇服從」的時代黨內徒子徒孫還是不敢跨出這一步。這位大老早在1950年就公開反對黨庫通國庫、反對黨職併公職、反對一黨專政、反對個人崇拜、反對蔣介石修憲做終身總統,主張軍隊國家化,籌組反對黨。幾乎所有今天臺灣習以為常的民主運作,他在七十年前就大聲急呼,後來在李登輝任內才開始一步步落實。七十年來幾乎所有臺灣民主運動都源自他的啓蒙。胡適認為臺灣人民應該為他樹立銅像。他就是雷震,今年是他的百歲冥誕。 在那個全面肅殺的時代,他身為統治階級、黨內大老,卻毫不珍惜自己的榮華富貴、身家安危,為了社會公義、自由民主,就憑良知獨排衆議,公然衝撞兩蔣;幾乎他的每一項重大政治主張都能入死罪,鐵窗雕年已是皇恩浩蕩。比起雷震的浩然正氣,整個國民黨內到今天幾乎找不到一條漢子。怪不得國民黨要淪落為丐。直到前些年「安全沒事了」,馬總統才「有時間」去鞠躬致敬走過場就算完成國民黨內一椿「轉型正義」一一透過馬先生的史觀:「從大歷史的角度持平的看」,錯的是誰?迫害雷震的元兇是誰!集體沈默有沒有罪?「將心比心」該如何還給人家一份公道?你參加的黨是個沒有一點誌氣、自甘墮落的黑組織,你還和稀泥裝睡!老實說,你去鞠躬致敬是對雷先生莫大的侮辱。你還是年年上慈湖去哭靈比較像真的。 目前看來國民黨人仍然選擇拒絕長大,啣著政治奶嘴低聲下氣做政治乞丐,以「撕裂社會」恐嚇威脅、阻撓改革,抵制轉型正義、脫洗黨産。繼續躲在孫文遺像下幹那些「能撈就撈、能混則混」的勾當;貪汚腐化、投機倒耙,從來都不必有罪惡感,幾十年就是這麼「無愧」過來的。 另一項選擇是改變路線,脫胎換骨。尤其受過現代教育的黨內新世代,除非刻意要表現給中共看,否則,卿本佳人,如果認同國民黨就必須揹黑鍋、代人受過、概括承受黨的包袱,必須違背良知、嘴尖皮厚的為國民黨已無可逭的滔天罪孳洗刷硬拗、強詞奪理,染紅自己的雙手莫名其妙變成幫兇,陷自己於共犯結構;那麼,既然那麼愛黨、何不做黨的地藏王菩薩一一行善消舊孽、莫再造新殃,主動承擔、承認黨的罪過、主動促成黨內外的轉型正義、主動交出黨産、共同推動改革? 交卸舊包袱 大死一番 再活現成 即使純綷戰略考量,也惟其如此才是棄子轉身搶先手的上策。交代舊包袱以後的國民黨才可能「大死一番、再活現成」;從此無罪一身輕,重新出發走上雷震先生所開拓的康莊大道,找回良知、integrity和獨立性才能搶回主動權,理直氣壯的擡起頭來做個負責任、有擔當、有dignity的自由主義政黨,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和民進黨平起平坐,共同建構一個健康成熟的民主社會。惟有重新建構新的思維、價值、文化、政策、哲學,探討新的方向,打出自己的一片天才能說服選民,才有足夠的底氣和中共堂堂正正的據理力爭,必然就能贏得舉世的尊重。 雷震先生早就說過:「我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反對黨」。只要放開歷史眼界就看得出國民黨的乞丐命和賈寶玉一樣,不是命中註定而是自找的。所以是可以改變的,可以光明正大的開創新局,不須一廂情願指望民進黨犯錯再檢便宜。德魯克說過:未來不可知,除非你自己去創造。 寄語國民黨的新世代:不要再犯儍了,三流的將軍才打昨天的戰爭!把獨木橋讓給那些逃避問題、抵制改革的器小之徒去擠吧!那幫人馬全是抱殘守缺、不肯斷奶、指望中共施捨的敗家子。民主時代越是耍小聰明硬拗就越要被衆人看不起。來日方長,莫讓自己的青春才情埋沒在這個沒出息的大宅院裏廢了。既然口口聲聲「與時俱進」,你們就需要有歷史洞察力和眼界、又能大開大闔的領導團隊,高步走出乞丐寮。乞食肯從張子布,生子當如孫仲謀!
石公 2017-05-04
政治變性手術後的保養

政治變性手術後的保養

    有意識型態作祟、有偏見意氣之爭,但最主要還是建立在某些基本假設上的個人盤算。圖/Alessio Lin, CC0   乍看好像國民黨已陷入負隅頑抗的困境,狗急要跳牆了。 其實黨內也知道:即使沒有黨產,國民黨當然能生存發展下去。因為外有中共撐腰,內有媒體護航和紅頂商人奧援,還有根深蒂固的地方樁腳如農會之類的地氣可接,與水潑不進的黃復興黨部以及死忠的海內外藍色基本盤分進合擊。何況府院以及中央地方官僚體系等々各界各行各業猶且「故吏門生遍天下」。民進黨的改革會被死纏硬拖成長期拉鋸戰。幾十年的民主化仍不足以撼動黨國政治生態(中共看在眼裏)。所以國民黨還是能吸引許多新世代能言善辯的人才入隊。「進加護病房」之說實屬危言聳聽。 可是,國民黨的強項也往往是弱項——既提供生存的基礎又限制發展的前途。 拒絕中共統治 是台灣接近100%最大公約數 畢竟,國民黨高壓恐佈統治好幾十年所累聚的民怨,一時要臺灣人民忘懷這段歷史經驗可能不那麼容易。英文叫做bad memory,漢文叫做餘悸猶存。不過,中共赤裸裸的併臺企圖迫使臺灣人民投鼠忌器,吊詭的留給國民黨一條生路——消極面是避免內亂,積極面則是團結抗共保臺。如果中共能尊重臺灣人民的自決權,或者臺灣人民自願接受中共統治,那麼國民黨早已樹倒猢猻散了。所以國民黨的生存空間就在臺灣人民堅決拒共與中共長期作勢欲撲的兩股相剋勢力之間,缺一不可;同時美中各自的「一中各表」所形成的美中關係結構基礎也讓國民黨得以如小蔣所說「在夾縫中求生存」。(一中主要有四表——綠藍美中——正如橋牌有四腳,只要國民黨常時做牌給中共,打得好還可以左右逢源。難怪國民黨偷做一張「九二共識」的假牌被捉包還死抓著不放。) 問題是臺灣選民儘管有國家認同的分歧,拒絕中共統治的意願則是接近100%的最大公約數;而且中共的封鎖打壓、文攻武嚇每天都在助長臺灣人民的反感,難免恨屋及烏,當然會剋制國民黨的發展。但國民黨還是寧可選擇以中共做後盾,又不願斷奶,當然長不大。 既然老臉要貼中共屁股,國民黨只好「含垢忍辱」委屈求全,難免淪落為世仇屋簷下的乞丐政黨,看中共的臉色唱和俯仰,呼應中共的恐嚇訛詐要挾,好撘中共的便車,多少討些剩骨頭吃。想當年連吳宋等黨國大老何等威福,如今絡繹於途「以小事大」自我作賤,爭先恐後的擠向死敵鼻息下鞠躬哈腰陪笑臉,賣相可掬。馬先生混了八年,對中共逆來順受欲拒還迎;但是為了拔除黨內本土派政敵則號稱「大是大非」,搞到自取其辱灰頭土臉。另一窩當年宣誓「效忠領袖」不怕死不畏苦的鐵錚錚「革命軍人」也屈膝請降,跨海去撒嬌輸誠表忠,搖尾乞憐討賞——可是,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習近平雖然也百忙中禮數周到的擺姿勢合照奉陪演出,可是打心底何嘗不嘀咕暗笑:「這幫政治老鴇扮哈巴狗都嫌醜,恁的還自作多情,真是現世報!國民黨的後人終竟是奴胚孬種,總是共產黨人經得起考驗;也虧他們端得出那張馬屁臉來賣弄風騷招搖,我見猶憐!唉!每一班馬戲團都有一隊小醜,粧盡猢猻扮盡戲,總被他人戲耍」。可是他們似乎還自以為風光體面,又轉回臺灣「驕其妻妾」、「相公厚我」。 「漢賊不兩立」本來就是玩假的 其實當然他們自己也明白早已被臺灣人民看破腳手,當年呼口號唱「領袖萬歲」「我們永遠跟你走」、信誓旦旦「漢賊不兩立」本來就是玩假的。國民黨早就進化成綁架「國家」的組織暴力、脅迫詐騙集團,從來就把臺灣人民當儍瓜,當然看不起臺灣人民。(臺灣人民被看不起,某種程度也是自找的)。蔣介石自己當年不也是宣稱「離此一步即無死所」、「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生死於度外」明誌,同時卻保留一條直駛松山機場的祕密地道可以臨急脫逃。但蔣介石可以他們不可以。因為歴來必須「功績」夠偉大才能和長不大的未成年一樣——殺人搶劫、荼毒良民都可以被寬宥,而且不必道歉賠償。 (蔣介石還可以親筆把法院已定讞的無期徒刑改為死刑,真虧他日理萬機。納粹德國崩潰的前夕希特勒大發雷霆,宣稱日耳曼民族都是魯蛇,沒有資格存活在地球上,滅種算了。他至死沒有檢討過日耳曼民族如何被他帶向深淵幾乎陪葬。中華民國被逐出安理會時,兩蔣不但沒有下「罪己詔」追究責任,而且堅決排斥所有海內外盟友的忠告,寧可退出聯合國也拒不接受以一般會員國繼續留在聯合國的安排;如此「功績」致有今日之外交困境。兩蔣把臺灣人民當做什麼東西?陪葬品?) 他們當然也知道投敵違背良知、完全沒有社會責任感,辜負袍澤對他們數十年無條件的信任,出賣臺灣父老的子弟兵;廉恥掃地、晚節蕩然,對不起培養自己成才的師長「領袖」和養活他們的納稅人。但是這些在臺灣享盡健保、福利、高退休金卻不甘寂寞又找不到政治出路的老哈巴狗並不在乎:老子「身在曹營心在漢」,為「祖國」奉獻餘年,你們憨臺灣牛能奈我何!這裏面當然有意識型態作祟、有偏見意氣之爭,但最主要還是個人算盤;這盤算建立在某些基本假設之上。 大凡做爪牙、鷹犬的敗類只要自己的算盤打點好,都很樂意出賣舊主去服侍已翻身、更濶氣的宿敵,雖然他們也知道出賣得再澈底也未必能取得新主子的信任,還可能更招來疑心加鄙夷(所以現代貳臣多半也另留後路,例如美國線)。歷史上遭遇到與他們類似處境的達官貴顯很多,好像最終也多半落得「一隊夷齊下首陽」,半推半就的踐踏自己的自尊和人格接受招安,信譽當然掃地可又要活得風光體面,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臉皮焉能不厚? 政治組織之間從對抗變為臣服的前例太多 於是便擺身段、作文章來合理化自己的投機倒耙;例如上慈湖哭靈,死抱著三民主義憲法、孫蔣神主牌以及黨國意識型態「明誌」,欺騙泛藍的感情。又以「歴史共業」「與時俱進」「時空環境不同」之類的藉口洗刷過去多行不義的罪孳,唬哢臺灣憨牛。意思就是說:如果兩蔣在世也會為今天國民黨的「附匪媚匪」背書,也會「回歸祖國」承歡中共獻媚求饒,像李宗仁「相對一笑泯恩仇」(原來近百年來聽信國共兩黨、火拼得你死我活都是儍瓜寃大頭)。 政治組織之間從對抗變為臣服的前例太多,就像男子做變性手術也沒什麼好難為情的,未必需要昭告天下,總是心照不宣、另置行頭粧扮。變得漂亮也能參加選美奪冠。但是變過性以後還有自家地盤可以回去「維持現狀」扮大爺做威做福的陰陽黨,好像歷來未之見也。 今天回顧,當年小蔣拋出「三不政策」「漢賊不兩立」即顯示黨早已技窮,而黨內幾十年來只會爭食內鬥、以拖待變hope for the best,終不免被招安。一旦淪為中共的附隨乞丐政黨,等於以行動宣佈其賴以立身、橫行江湖數十年的法統、政治神話、意識型態從此徹底破產;黨的獨立性也氣若遊絲。即使泛藍也早看穿那幫侵吞黨產的黨國敗類要捍衛的其實是自己的既得利益、身家富貴,其他都是藉口;無奈,明知不是伴、患難且相從。可是陰陽黨也必須獨力生存下去才能分一杯羮,而架上存貨早已超過使用期限、沒說服力了。所以理應重新建構出能合理化其生存發展的新法統和意識型態。這項術後保養工作很艱鉅,早該著手。讓孫文改穿西裝只能增厚臉皮。最近馬先生在美國巡迴演唱的乞丐調——拋出「等待統一」的邏輯探湯——竟聽不出是反串青衣還是老生。這大概是政治乞丐能拿得出來最體面的家當了,橫看豎看都像乞丐啃的鷄肋。 文/石公(政治評論家) 
石公 2017-0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