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春 ／ 台灣男排紀錄片《夢想的角落》出品人 在各單項體育協會成為各界討伐目標之際，田徑協會理事長蔡辰威日前提出辭呈，並呼籲所有單項協會理事長一起辭職。蔡辰威此舉，意思應是覺得協會受委屈，但是，跟選手比起來，協會的委屈算什麼，在台灣這個對選手極不友善的體育環境裡，最委屈的，絕對是選手。 一群單純可愛的男排國家隊國手，在外界難以想像的艱困角落，沒有放棄過想贏的念頭，二○一五年打出台灣男排隊史空前的成績，也讓台灣在暌違世界排壇將近卅年後，重返世界排球聯賽，而且打進分組group3的前四強最後決賽。若是體制不改，台灣男排這趟驚奇之旅將極難複製。 事實證明，同時期頗有傳統的台灣女排名次直落，兩年內世界排名從廿二名掉到五十五名，男排青年隊在今夏U20比賽第十二名的成績，也讓人看到男排接棒無力的警訊，而這一切，絕不該怪選手，因為出問題的是體制。 無數熱情的年輕球迷，為台灣男排的故事感動落淚；但掌握權力的大人們，卻認為因為自己為這些選手做了很多，他們才有球可打、應該感恩，打出好成績也是政府、協會長期耕耘的結果。 甚至兩個國家隊主力陳建禎和黃培閎，完全靠自己和球迷幫忙，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旅外機會的辛苦過程，在某些官員口中，也是因為他們四處代表國家隊出國比賽，才有他們旅外的機會。對照日本去年以國家之力，送十九歲潛力排球新秀石川祐希到義大利旅外培訓打球，台灣官員的態度，讓人驚呆了。 原來，在權力體制上對下的關係裡，這些選手們從來就沒有被當作人對待，他們是被管理統治的對象。從來沒有人在意他們對一成不變訓練生活和未來生涯茫然的歡喜憂愁，沒有人在意他們披著國家隊戰袍出征的壓力，更沒有人在意他們平日有沒有足夠的照顧？有沒有任何能夠讓他們更強、面對強敵能夠贏球的具體訓練方式？而不只是對他們設定出國比賽的目標，沒有達標時回國還得接受扣錢的懲罰。 台灣教育體制對這群有天分選手的剝削，展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不斷的練球、比賽，教育幾乎沒有餵養其他讓他們完整的養分；進入象徵最高榮耀的國家隊之後，更是無止境的集訓歲月，他們沒有一般年輕人上大學後可以頹廢揮霍的青春，也沒有拒絕任何比賽徵召的權利，否則代價就是禁賽、甚至永遠被國家隊除名。 如果蔡辰威們還覺得自己委屈，試著想想一種人生狀態：長年辛苦枯燥的訓練，大部分國家隊選手領到的薪資，遠比法定基本工資還低得多；而求勝心切的年輕選手最在意的，更是一直處在想要提升自我和球隊戰力，卻長期缺乏相關資源的困境中，平常沒有專屬的體能教練、防護員，出國比賽沒有翻譯、沒有科學化專業情蒐，就要迎戰對我們瞭如指掌的對手，只能憑著一股不服輸想贏的團隊向心力，一次次上場應戰。 此外，這些選手密集出國比賽的過程，還要經常忍受比一般廉價旅行團還糟糕的難民行程。去年開啟二○一五台灣男排驚奇之旅的U23緬甸之行，是從高雄小港機場出發，先坐四小時飛機到越南首都胡志明市，轉機等待兩小時，再坐三小時飛機到緬甸舊首都仰光，然後再拉車八小時，坐著冷氣不足的大巴士，到緬甸新首都奈比多，當時五月天的緬甸，白天溫度高達卅五、卅六度，回想一路過程，簡直想死。中國U23代表隊則只花了四個多小時，就從北京飛到奈比多新機場。 這趟旅程，正是出自跟謝淑薇拍桌的中華奧會副主席蔡賜爵家族、專門包攬各運動項目國家隊出外比賽行程的運佳旅行社，而他也是排協副理事長。 小英團隊已經宣示改革的方向，要讓協會做選手的後盾，不要變成選手的負擔。其中第一個需要改變的就是各協會的結構，改變各協會長期對選手高壓統治的態度。選手是國家重要的資產，但不該只是比賽的工具，更不是某些人的生財工具。唯有開始把選手當人看，真正去聽選手的心聲，把選手納入改革協會的計畫中，台灣的體育環境才有可能開始改變。

台北市前市長郝龍斌。資料照片 2015年05月17日19:20     作者：徐元春（資深媒體人） 今天出現一個引起熱烈討論的新聞。公視去年節目中，有小學生到台北市政府訪前市長郝龍斌，談論牛奶議題，會後小學生說，郝市長不僅重複講一樣的話，「只是一個權威者在那裡搬弄知識而己」，也沒有時間聽學童提出事前準備好的方案，還有小朋友受挫落淚。看完這個新聞，非常感同身受，因為好幾年前我自己也有類似的親身經歷，很想跟這些小朋友說，「有問題的是當時的郝市長，不是你們，大人跟郝市長面對面也快被氣哭了！」 我自己的故事發生在2010年，當時搬家到國父紀念館附近，住了四、五年，也被市政府市民廣場假日活動噪音吵了四、五年，不斷的與附近社區一起抗議申訴、與市政府開協調會，活動噪音都沒有具體有效的改善，個性不放棄的我，決定繼續循體制內解決，於是，我報名了三個月一次的「市長與市民有約」活動，經過了多次與市政府的聯繫、文書作業、寫陳情書，我這個小市民，終於排定在當年九月可以見上郝市長一面，地點在南門市場樓上的大安區市政中心。 當天，我是第四案，我早早就到現場等候。輪到我的時候，才開始講幾句話，郝市長就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這我們都知道了，直接講重點！」，然後，立刻把頭轉向另一邊。我當場有點呆住了，我被市政府活動噪音吵了這麼多年，他卻連聽我講一分鐘都不願意。我很確定他當時說話的每一個用字，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被輕視羞辱的感覺，氣憤的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就像跟郝市長對談牛奶的小朋友會後用衣角擦眼淚的心情。後來回想很多次，我都後悔當時不夠有勇氣，我應該當場跟他說，「郝市長你太不尊重人了，請你在我講話的時候看著我！」 當天與郝市長對話的結果可想而知，市府沒有具體改善控管市府活動噪音的承諾，郝市長倒是提出了補助市政府廣場附近居民安裝隔音雙層玻璃的建議，這次我當場拒絕了，我說，「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這是懲罰，我不想住在厚厚的隔音監獄裡！」 帶著失望挫折受辱的沈重心情回家，我心中一直在想，是什麼樣的心態，會讓郝龍斌這樣對待別人。行政首長日理萬機，忙碌匆促在所難免，市民都可以理解，但是，對待人的態度卻是一個人內心狀態的真實呈現。一次跟郝市長十分鐘不到的面對面經驗，我充分感受到郝市長「我是官，你是民」，那種官僚對待一般平民傲慢、輕浮、鄙視的態度。看到小朋友拭淚，我心裡理解而不捨，希望小朋友們不要因此而受挫，要知道，人的真正價值不在於他的頭銜，市長沒有比你大，總統沒有比你大，小朋友們千萬要記住，他們若是沒有值得尊敬的高尚人格，他們什麼都不是，也希望你們記住這件事，長大後以後不要變成你們討厭的那種大人！

 當權者如果繼續死抱精英統治心態，只會更加激怒年輕世代，終將導致國民黨更慘烈的敗亡。2014年12月02日18:55 作者：徐元春（資深媒體工作者） 一次九合一選舉讓國民黨輸到脫褲，慘敗的藍陣營開始出現各種追究敗選的聲浪，許多論調讓人目瞪口呆、無法置信。面對這次年輕世代運用網路、排山倒海的串聯行動，許多藍營人士的結論是，「國民黨被網路霸凌了」、「國民黨太晚經營網路」、「未來應該加強網軍」。台中市長落選人胡志強甚至認為，台灣年輕人的想法是「你給我的是應該的，沒給我的是欠我的」。而投票當天還撰文力挺胡志強的陳文茜，更在敗選後破口大罵台灣的選舉是「惡質民主」，她說，「今天的選舉是太陽花路線大勝， 國家甘願墮落與暴民為伍，未來的台灣，我只要不同意，就可以攻占立法院、 行政院」，「台灣已步入一種不同意，就能攻佔政府機關的路線，然後還把警方形塑成暴力集團」。 看完藍營的集體崩潰言論，讓人欲哭無淚。國民黨如果繼續不理會網路世代的想法、不傾聽年輕人的聲音，當權者如果繼續死抱精英統治心態，只會更加激怒年輕世代，終將導致國民黨更慘烈的敗亡。 但是，基於民主政治政黨相互制衡的思維，在台灣政治第三勢力尚未成型前，國民黨自殺式的瘋狂敗象並非國家之福！ 先來說「國民黨被網路霸凌」這件事。網路主流意見是集體意志的呈現，網路世界沒有權貴、人人平等，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在網路上主宰議題的方向，任何主張在形成主流聲音之前，都經過為數眾多的網友參與、辯論甚至隔空叫陣。最好的意見經常很快就會被網民「推爆」，進而迅速成為網民的共識，透過網友互相轉貼分享，以幾何級數的驚人速度在網路上傳播。這是上一世代很難想像的民主現象，人心向背在這裡很容易見真章。 我是一個舊世代的媒體人，但是，透過孩子的眼睛，讓我見識了年輕世代如何展現他們的集體意志對抗官僚政府。太陽花學運期間，馬英九召開國際記者會，原本大家期待他會針對學運訴求、具體回應黑箱服貿，沒想到馬英九一再跳針，繼續背誦一貫說辭，「服貿協議，利～大～於～弊～」。當天晚上，PTT上就出現數以千百計的推文大罵，最後很快一致「推齊」某位天才網友提出的「廢馬最後定理：Z>B」。不旋踵，「Z>B」這個嘲諷kuso詞四處流竄，成為網民共識。 可悲的是，似乎這個執政團隊和人民完全活在「平行世界」，不知道另一個時空已經翻天覆地，對你的八股老調說辭厭惡至極。不知是低估人民智商，還是要挑戰年輕人的忍耐極限。針對服貿議題，包括馬英九在內的許多官員，此時還是不願正面回應學界、民團提出的諸多資安、國安、言論自由等重大危機，繼續以「利大於弊」作為服貿的宣傳話術。但是，網路世代可不願意像老一輩一樣逆來順受，他們不會就此閉嘴，這樣的「BJ4（不解釋）」反而激發出年輕人的憤怒與決心，用更多的各式網路創意來嘲諷馬團隊。年輕人甚至在網路相互集結、跳出鍵盤，自發性組成小蜜蜂、割闌尾等鄉民組織，展開實體抗爭行動！ 除了「Z>B」這個讓人絕倒的經典kuso外，馬政府在網路上，還有無數罄竹難書的被「打臉」事蹟。例如，馬政府很喜歡利用前總統陳水扁來開脫自己的政治責任。所以，網路早就創造了「扁維拉」來諷刺馬英九。這源自美國大聯盟洋基隊的傳奇終結者投手「李維拉（Rivera）」，因為每場致勝比賽，最後第九局李維拉必上場救援。馬政府只要引阿扁，網路就說「又找扁維拉來救援了」。才在之前不久，馬英九又說「食安危機，阿扁時代就有了」，網路上立刻出現一片「扁維拉又來了」的留言！ 還有無數例子，像是引發25萬白衫軍上凱道的洪仲丘事件，國防部派出「曹姐姐」不斷說錄影機沒有錄到畫面，從此之後，「跳針」一詞爆紅，「沒有畫面」成了網路表達「黑」掉事實的代名詞。針對核四，馬英九說「沒有人反核」，結果引爆「我是人，我反核」的大規模反核運動。服貿對中資開放二類電信，馬政府說，「只有三個教授反對」，結果激出上千名教授連署抗爭。 要瞭解網路年輕世代的價值觀，其實很簡單。年輕人在網路上發聲時，通常都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年輕人有滿腔熱血，在社會正義的議題上，他們同情弱勢、痛恨不公不義；在政治上，他們追求民主、人權的普世價值，厭惡官商勾結、金權政治；在國家認同上，他們自覺我們是一個主權獨立國家，「我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痛恨兩岸權貴出賣台灣主權的任何交易。這些理念，難道不也是絕大多數台灣公民普遍認同的價值嗎？ 柯文哲說，並非他引領潮流，他只是站在年輕人捲起的白衫軍、太陽花、公民意識覺醒的浪頭上。任何政治人物，只要在價值觀上和年輕人貼近，都會在網路上得到肯定。相對於政商權貴和既得利益者擁有的龐大資源，年輕人什麼都沒有，他們只有網路。國民黨一路指控自己在網路上被霸凌，怎麼不想想，你有錢有權有組織，誰能霸凌你？這群年輕人都是選民，你理當爭取他們的支持，怎麼弄到讓他們討厭你、鄙視你，甚至自發性的在網路發動各種反制文宣？結果還被你指控為對手的網軍。這從來都不是網友對候選人的個人好惡，而是基本價值觀的對戰。如果你正面看待網路現象，這些網友言論不正凸顯你的問題、提醒你早該深自檢討嗎？ 最後，要在這裡提醒所有政客，年輕人最痛很大人們「說假話」、「說官話」、「說謊話」、「睜眼說瞎話」。在太陽花學運時，我看到一個學生背後貼著一張紙，紙上大大寫著「我們長大以後，都不要變成我們討厭的那種大人」，讓我心驚自問「我變成我以前討厭的那種大人了嗎？」所以，請這次敗在年輕人手上的國民黨，試著傾聽年輕人的聲音，「看著他們的眼睛，回答他們的問題」。如果你有更好的意見，網路是公平的，請用道理說服他們，不要再「依法辦理、謝謝指教」。你無權為他們決定未來，因為，國家未來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