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邏輯



2014年的學運還有九合一選舉的時候,我看到反對學運與支持國民黨的人開始冒出一個詞彙,叫做「沉默的大多數」,國民黨還推出「讓我們靜靜地,大聲說話」的廣告文宣。今年朱立倫又把「沉默是台灣最偉大的力量」掛在嘴上。你用腦袋想想,難道不覺得國民黨人老是把「沉默」掛在嘴上的這件事很奇怪嗎?

其實這些國民黨支持者的想法就是說,不要以為我們沒發聲沒上街抗議,就以為我們不存在或是不正確。更為精確的說法,其實就是國民黨高層想把「沉默」操作成是「反對出聲的人的意見」。這就跟中國共產黨把十三億不管反不反對共產黨卻無法自由出聲的人通通當成替他們共產黨跟統派背書的人沒什麼兩樣。你知道這個國民黨的混蛋邏輯也像什麼嗎?對,就像現行鳥籠公投法的邏輯,也就是把不去投票的(沉默)人自動視為反對公投的命題。

一般來說,「沉默」在正常化的公共政治領域當中,大多會被視為是沒有意見或是放棄權利,就跟投廢票或是不去投票一樣。當你沒有表達任何立場,又選擇沉默,那就是代表你放棄任何的決定而任人處置。也就是別人不管提出什麼案子,你都要乖乖去接受。你如果不接受,你就要出聲,就要抗辯,就要上街,甚至還要跟對方大打一架,比出個優劣勝負再說。就這麼簡單。

別人問你晚餐要吃什麼,你沉默沒意見。等到別人把晚餐買回來之後,你才靠北說我剛才沉默不代表我答應你幫我決定晚餐吃什麼。我哩咧靠北,你當公共政治是小情侶在鬧彆扭啊。

有時候「沉默」也會被視為是一種「抗議」或是「冷戰」的手段,但是前提是你還是明確地表達了你反對的立場,只是選擇用「沉默」當成手段,此時的沉默其實也是一種出聲。然而當面臨真正道德危機卻自稱沉默的人其實跟那些看著納粹把猶太人送進毒氣室卻一聲不吭的人沒兩樣。也就是說當沉默不是手段,沉默就是乖乖牌的沉默而已。

但是當面臨重大公共政策決定或是事關他人生命財產等重大利益之事,沉默就不可以被當成是「隨便帶過」的選項。也就是說你不能把沉默「自然」視為是贊成或是反對的任何選項,也不能擅自替人決定,而是要等到對方出聲或示意,表達贊成或反對後才能真正定案。

這就跟之前文林苑的案子一樣,屋主沒去參加公聽會,你台北市府或是建商就是不能私自將之認定為贊同都更。你要等對方出聲表達正或反的意見才能決定下一歩該怎麼走。有任何的原因造成他「沉默」與「無法出聲」,你檢調與司法機構就要去調查啊。總而言之,沉默在公共政治的領域,從來就不「自然」等同於贊成或是反對。就算是真的毫無意見的沉默,也不能自動被計算成是贊成或是反對立場的任一方。所以所謂的「沉默的大多數」絕對不會是蠢蛋689視為是「站在國民黨689那一方的大多數」。

其實國民黨的王八蛋沉默邏輯也曾經出現在2000年的總統大選,當時支持宋楚瑜陣營的人也刊登報紙廣告呼籲「沉默的大多數」出來投票給他們。也就是說當時宋楚瑜陣營認為自己所代表的是「沉默的大多數」。

為什麼泛藍陣營總是覺得自己是「沉默的大多數」呢?因為泛藍的戒嚴獨裁黨國結構所訓練出來的正是一整批不敢表達自己真正意見與不敢出聲的人。你看看國民黨內那群敢開砲的人是不是一個一個都被開除了。既然你M的這批狗奴才不敢出聲,我國民黨自然就很容易把你的「沉默」操弄成是「贊成我國民黨」意見的一方。

更不用說白色恐怖與政治屠殺所造成一整批中老年的「噤聲世代」,他們因為恐懼所形成的「沉默乖順」,也被這群國民黨混蛋強拉做是「贊成我國民黨」的「沉默多數」。所以這群國民黨混蛋才會順理成章地把公投不去投(沉默)的人當成反對的一方,而自己卻完全不會感到任何奇怪或是可恥丟臉。因為他們早已「習慣」了沉默就是代表「順從黨意」的邏輯。

這些「沉默的羔羊奴才」在聽到別人發出不一樣的聲音之後,若是一時之間這些「異議」無法被「和諧」與「鎮壓」,甚至也因為自己理虧而無法反駁這些「異議」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一種因為愚蠢慣性而造成的制約反應,就是「不是大聲就是正確」的奇怪結論。是啊,本來大聲就不一定正確,但是沉默什麼時候又等同於「正確」了呢?

這些拿著「沉默多數」招牌的奴才們就會開始把這個「大聲」導向「沒有禮貌」,再把「沒有禮貌」導向「霸凌」,最後把「霸凌」導向「文革」跟「紅衛兵」。最後你就會發現這些因為理虧而沉默的國民黨支持者出現一種連串荒謬連結的滑坡謬誤(Slippery slope),也就是「出聲」的人最後竟然會變成把人莫名拖到街上痛打一頓然後會到你家裡打砸搶的中國「文革紅衛兵」(他們後來又發明了「綠衛兵」一辭。)

這些蠢丁只因為在網路上發表了白痴言論而被大家斥責之時,就會突然等同於因為發表跟當局政治理念不同而被抓去判刑坐牢的「綠色恐怖文字獄」。滑坡滑成這樣,欣賞個短袖迷你裙就突然變成道德淪喪的強暴犯,你就知道這群人為什麼會被說成「人一藍腦就殘」了。

從學理上來看,根據德國政治學家伊莉莎白·諾艾爾-諾依曼(Elisabeth Noelle-Neumann)提出的大眾傳播學理論「沉默的螺旋」,「沉默的大多數」在正常的民主社會中,應該根本是不成立的。也就是說在民主體制中,選擇沉默的通常都是自認少數派的,才會容易選擇沉默。而民主體制也要保障這群「沉默少數」的人身安全與權利。

就像紅衫軍時期,絕大多數上街的藍營支持者都認為「反貪腐」這個安全的訴求是正確無誤的,民進黨政府也不會用以前國民黨戒嚴逮捕入罪那套對付他們,所以他們才敢上街大聲表示訴求,而沒有選擇沉默地待在家裡洗洗睡。當然,按照「沉默的螺旋」的理論,你會問怎麼可能會出現「出聲的少數」呢?有一種東西,叫做勇氣,聽過嗎?這個東西可能一開始只有少數人擁有,但是後來可能會變得越來越多人擁有。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在自由民主的制度下,通常對議題的訴求沒有自信,或是認為自己未必正確,認為自己是少數派,或是覺得出聲會感到丟臉的,才會選擇沉默。最好的範例就是我經常鼓勵擁核人士好好舉辦一場擁核大遊行。但是你卻始終看不到擁核人士敢跳出來辦一場十萬人自願不拿錢上街的擁核大遊行。為什麼?從最近幾年歷次的反核民意調查中,擁核的民意比例總是佔少數來看就知道。所以沉默者反而應該是屬於少數的一方,根本不會有「沉默的大多數」這種事情,這也是「沉默的螺旋」的論點之一。

而「沉默的螺旋」還有另外一個立論點就是認為沉默者有可能是受到孤立與壓迫的一方,所以才會選擇沉默。然而現在黨、政、國會、軍、警、黨產外掛中共撐腰全部都是在國民黨那一方,現在誰才是可能會被壓迫的一方啊。會標榜「沉默的大多數」通常是在指控自己處在獨裁極權的體制當中,那打著「沉默的力量」口號的國民黨支持者是在指控現在國民黨執政時期是獨裁極權體制囉?

689(現在不知道剩多少)如果真的認為自己是多數主流民意,而且是「有理」的主流民意,現在應該早就把「出聲的少數」給用口水淹沒在地上了,怎麼還可能給你「超有禮貌」地「隱忍」當「沉默的大多數」到現在呢。講白點,就是自認按鈴勞母加冠英老師理虧還有支持國民黨很丟臉才「沉默」到現在。

其實我現在看到的根本不是「沉默的大多數」,而是台灣社會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無知與懶惰的大多數」。這些蠢蛋689如果說自己是「無知與懶惰的大多數」,那我就沒有意見,因為這也是事實。但是別把自己的無知、冷漠、懶惰、根本沒進入狀況等同於「沉默、冷靜、低調、隱忍的美德」,這是懶趴比雞腿的事情好嗎?

而國民黨正是召喚這群無知、冷漠、懶惰、根本沒進入狀況、平常沒在管政治的人,封給他們一個「沉默的大多數」的讚賞名號,讓他們誤認為自己是大多數而產生安全感,也讓他們把自己的無知、冷漠、懶惰誤認成是國民黨認為他們應該會有的屬性「沉默、冷靜、低調、隱忍」(你可以繼續加入中立、理性、客觀.....)這就是為什麼國民黨多次大型選舉以來一直在召喚「沉默」的原因。

沉默?沉沒吧!

< 資料來源:Mock Mayson的facebook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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