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真是中共的奴才嗎?

──與傅月庵先生關於陳映真的爭論
 
 
陳映真是中共的奴才嗎? ──與傅月庵先生關於陳映真的爭論
因為批判陳映真諂媚中共而被「批判」,本文作者回應:沒有公義和正直爲準繩,「禮貌」就成了偽君子的遮羞布。圖/取自維基共享資源(Photo: C.I.K / 公有領域)

我知道批評陳映真會惹惱不少台灣死守「政治正確」和「中華文化」的文化人,果不其然。

我在臉書上批評說:很多標榜有反抗精神的知識分子,一遇到中共暴政,就成了奴才。

傅月庵先生回應說:也有些碰到資本主義就軟腳的,差不多吧!^_^

(編按:相關內容另可參閱本文作者個人臉書)

台灣的偉大非僅在於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更在於容忍主張與大陸統一的自由。至於奴才,擁護美國暴政而沾沾自喜選對邊者,同樣是奴才!

我回應說:美國當然有值得批判的地方,我對美國的批評甚至寫成了一本書。但美國是民主國家,不是獨裁暴政,這是大部分人都認同的常識吧?

比如,美國有充分的言論自由,我在美國寫很多文章批評歐巴馬,美國政府從來沒有向我施加壓力;而我在中國批評溫家寶、胡錦濤、習近平,被軟禁、被跟蹤、被綁架、被毒打,差點為此付出生命代價。如果硬要將美國跟中共同等對待,只能用香港人慣用的一個名詞來形容:左膠。

我從來沒有否定過台灣統派的言論自由,也不是因為陳映真是統派而批評他。請注意我的批判焦點:諂媚中共,甚至支持六四屠殺。這已經超過了人性的底線。

傅月庵先生回應說:我沒將中共與美國同等對待,我是將不自覺擁抱美國者與自覺擁抱中國者同等對待(屠殺己國人民與屠殺他國人民,到底誰可惡?永遠扯不清的。)至於假批判之名而稱人「奴才」者,那是低劣了,不值一說,尤當出自一名基督徒之口。

陳映真晚年很多事我也無法贊同,但我不會稱他「奴才」,也無法忍受人家稱他「奴才」。如此而已。要說偏見,這是個人很主觀的偏見。

你若是說「不對!」「大大錯了!」我都沒話講。偏要將人家一輩子沒轉彎的坦蕩信仰與選擇,說成是屈膝事主的「奴才」,那真是不可忍了。你想想,有人說你的信仰與選擇乃是「搶著當帝國主義的走狗」,你作何感想?——沒有這種設身處地的同理心,言論自由恐也是講講而已。我滿腦子偏見,得罪了,也只能請見諒!

我的回應:說陳映真是奴才不是我的「主觀偏見」(我說晚年的陳映真是共產黨的奴才,並不意味著我否定他早年的文學成就)。陳映真的書在中國雖然都出版了多種版本,但並沒有多少讀者,也不可能獲得巨額稿費,王曉波甚至說他晚年窮困潦倒,那麽他在中國靠什麽維持生活呢?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陳映真在中國就是被共產黨養起來,他住在北京的釣魚臺國賓館中,享受副部級的醫療待遇。他吃的喝的,都來自於共產黨從人民那裡掠奪來的財富,共產黨用巨額經費養他,經過納稅人的同意嗎?這樣被包養起來,難道是出於坦蕩的信仰和選擇嗎?他能心安理得嗎?這不是您說的「屈膝事主」又是什麽呢?

至於我,雖然流亡美國,我從來都是自己努力工作,自食其力,不曾拿過美國政府一分錢。我永遠是一名獨立知識分子,我批判中國,批判美國,也批判某些台灣人。在美國的華人中,大概沒有人比我對歐巴馬的批判更猛烈了。我熱愛的是美國建國之初的《獨立宣言》、《美國憲法》和背後的清教徒精神,我對現實中的美國政府和政治人物從來沒有停止過批評,何來腳軟、擁抱之類的汙衊之詞?

陳映真的信仰若是坦蕩和真誠的,他為什麼不堅持自己的左派理念,站在中國的窮苦大眾一邊,嚴厲批判共產黨政權奴役農民工的種種惡行呢?誰都知道今天的中國是「權貴資本主義」,他為什麼還要迫不及待地向中共唱贊歌呢?

而我離開中國與陳映真離開台灣,背景完全不一樣。我是因為被共產黨施加酷刑險些失去生命,才被迫離開中國,宛如當年彭明敏被迫逃離台灣一樣。陳映真為什麼要離開台灣呢?二零零六年的台灣已經民主化了,有誰迫害他呢?而且他在台灣也有健保,不至於生病得不到醫治啊?

最後,既然您說到言論自由,我不知道茉莉書店拒絕兩家出版我的書的出版社舉行新書討論會,又是什麽樣的言論自由!

我的結論是:看到這樣的言論,真的感到很遺憾,一個似乎讀過很多書的讀書人,卻如此邏輯混亂、是非不分。受不了我對陳映真「奴才」的評語才「仗義執言」,似乎頗有儒家溫文儒雅之風。可惜,沒有公義和正直爲準繩,「禮貌」就成了偽君子的遮羞布。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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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余杰

余杰
中國流亡海外異議作家(小說家、評論家、散文家),積極參與中國人權活動並公開表達自己觀點。代表作品:《火與冰》《鐵屋中的吶喊》《劉曉波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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