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年一月廿日，唐納‧川普在華府宣誓就職為美國第四十五任總統。就職演說中，川普想訴諸美國愛國主義（patriotism），消弭國內在建構多元社會過程中，日益鮮明的種族、性別、宗教與社會價值對立。正如川普在演說中所提，他期許美國民眾像美國士兵一樣，要記得他們「不論膚色是黑，是黃，是白，都是流著相同血液的愛國者」，他們也「都享受同樣榮耀的自由且都向同樣的美國國旗行禮」。就在川普發表就職演說後的當天，白宮發言人肖恩‧斯派賽（Sean Spicer） 也火速對外預告，川普將會頒布國家愛國主義日（national day of patriotism），作為一個美國聯邦政府所屬人員的例假日。

然而，川普的愛國主義號召，和近年來美國民眾建構多元社會的各種平權訴求，卻是水火不容。對民權運動者來說，人權就是人權，面對性別歧視、種族歧視、宗教歧視和對各種社會價值歧視，不應該存在「相忍為國」的選項。這讓民權運動者不得不質疑，川普只不過是想用愛國主義，正當化他繼續用白人男性優越的偏見認識美國社會，並歧視少數族群。

這樣的質疑不是沒有事實基礎。川普過去確實有各種惡名昭彰的歧視性言論。最有名的一個例子是，二○一一年川普公開質疑當時正尋求連任的黑人總統歐巴馬是不是真的在美國出生。另一個例子則是在二○一六年十月最後一次的總統大選辯論會上，川普用「兇女人／恰查某（nasty woman）」來指涉他的競爭對手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兇女人／恰查某」後來被美國女權運動者用來號召群眾，作為象徵團結反川普、反對性別歧視與捍衛少數權利的動員口號。女權運動者更選在川普就職大典的隔日， 在全美和世界各主要城市，策劃伸張女權的「女人的遊行」（Women’s March），要向甫入主白宮的川普示威抗議。根據兩位美國學者統計，在一月廿一日遊行當天，在全美各城市遊行抗議的總人數介於三三○萬和四二○萬之間，是美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抗議活動。

未來四年類似的社會抗爭恐怕會在美國層出不窮。然而，川普恐怕還是會堅定地繼續走愛國主義的路。畢竟，沒有了讓美國再次偉大的目標，川普就渺小到無法回應來自多元社會中各式各樣的異議。川普不了解的是，對許多美國民眾來說，正是聚眾向川普抗議，以捍衛自由民主的多元價值，才是美國之所以偉大的原因。

（作者為美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政治學博士、美國喬治城大學外交事務學院博士後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