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敏憶往:要我在機場密室簽字解除通緝,不能接受這形式!

唐詩/台北報導
 
彭明敏教授向參加《給台灣的備忘錄》新書發表會的民眾鞠躬致謝。圖/張家銘
彭明敏教授向參加《給台灣的備忘錄》新書發表會的民眾鞠躬致謝。圖/張家銘

前總統府資政彭明敏出版新書《寫給台灣的備忘錄:彭明敏教授文集》,11日舉行新書發表會。會中彭明敏談到一則往事:1990年當時總統李登輝邀請他回台參加「國是會議」,他要求先解除通輯,但李派出的代表卻說那只是形式,並說在飛機場的房間「簽個東西就好」,他則明確表示「不能接受這種形式」。

94歲的彭明敏參加新書發表會時顯得精神奕奕,仍維持一貫的堅毅風範,不少讀者搶著與他合照、簽書。但也從他的談話、致詞中感受到歲月的老去。而彭明敏更感性表示,人生有限,他想他不可能再出版書了,「人生已近尾聲」,現場的讀者粉絲與來賓跟著傷感,但也為彭教授的堅持而感動,為他加油打氣。

「有人問我出新書,是不是寫小說」?彭明敏致詞時謙稱,自己哪有本事寫小說?這只是他的分析而已,過去他是讀政治學的,當年他的身分(學者)沒辦法實際從事政治,但1964年,因為發表〈台灣人民自救運動宣言〉,所以變成和政治很有關係,「這是很矛盾的代誌」。


彭明敏提及往事,原本1990年應李登輝之邀回台參加國是會議,卻因解除通緝事件而延後了2年。圖/張家銘

他說,中國人說「造化弄人」,台灣人說「天公做乎咱歹做」,因此發生這件事,後來審判、坐牢,後來又逃亡到瑞典,在美國還被通緝10年。

彭明敏說,到了1992年,台灣已開始要民主化。1990年李登輝總統召開國是會議,風向開始轉變,李總統邀他參加,但是有一個問題,「我說有通緝的問題,通緝我20多年還沒放,我說你若給我解除通緝,我就回來」。

「結果他(李登輝)派代表跟我說,解除是一個形式,回來是一定要回來,形式上會做一個,就說要在飛機場一個房間,不知簽一個什麼就好」。

彭明敏說,「我說這形式無法接受,你一定要先解除通緝,我才要回去」,李在(國民黨)裡面也很歹做,裡面有很多反對他回去的人,能邀請他已很難得了。「我說一定要解除通緝」,「你請一個人客,到門口才要給我解開枷鎖,這很奇怪」,後來他(李登輝)心想沒辦法解除通輯,所以一直拖到1992年,他才正式回到台灣。

「回來台灣之後,當時我知道,我不是實際從事政治的人,但是環境所逼。很多朋友說,你一定要出來競選總統。我有出來,但我知道,沒錢沒組織,民進黨也不是說給我很支持,只是用民進黨的名義參加。孤單、沒錢,所以變成跟人家借錢來競選,後來才慢慢還。」


彭明敏出新書,希望跳脫50年洗腦,用另一種觀點分析台灣問題。圖/張家銘

「後來我就寫文章。李筱峰誇讚我文筆好,但我沒受國語教育,要我寫文章很痛苦,像(懷孕)病子一樣,就必須用日文,然後用日文、中國語的字典去反覆查、對照,相當痛苦。但有一些話沒講不行,講出來就是這些話(指書中所輯文章)」。

彭明敏說,這本書難得的是,他向來演講或參加座談都沒準備稿,感謝允晨出版社的廖志豐和李俊達等人找他過去發表的文章稿件,他自己也未必有保存,「有的文章很久以前寫的,現在看也忘了何時寫的,看著面熟面熟似的(笑)」,總是他對台灣的一些看法。

彭明敏說,因為台灣受到五十年的洗腦,所以他知道要有另外一種觀點來看台灣的事情,包括總統在內。他要說給台灣人聽台灣的問題,「不是用洗腦的觀點,而是用另一種觀點來看台灣的問題」。

彭明敏說,回台後,他被媒體封鎖,沒一個電台、電視台請他上節目,因此就利用競選總統的機會發表演講,抗議這不是民主的選舉。那時他三次演講表示抗議,第一次雖然場面沒很大,但當時堅持要錄影、錄音,所以說很難得。他很感謝允晨出版社出版這本書,雖然出這書對他們有風險(意指可能不是暢銷書),但感謝他們為了理想而出版這本書。

彭明敏感慨說,人生是有盡、有限的,「我想不可能再出版一本書,我的人生已接近尾聲」,因此藉這最後的機會跟讀者表示意見,也感謝大家的愛護、支持與鼓勵,並祝大家一切順利。台下的讀者、來賓聽完彭明敏的致詞之後也報以熱烈掌聲。


彭明敏教授新書發表會,讀者粉絲排隊請他簽書。圖/張家銘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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