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就是要整碗捧去

 

小英就是要整碗捧去
現在選前不到2個月,蔡英文表示應於明年2月1日新國會、新民意出現後,再完整處理國會改革,而非草率立法。(本報資料照,黃謙賢攝)
 

民主政治的理論基礎是基督教原罪論,人性有惡,人有私心、野心、壞心,會殺人放火,爭權奪利。

政治是「權威性分配價值(authoritative allocation of values)」的把戲。主權國家之上沒有更高權威性分配價值的權力機構(歐盟、UN都還沒有)。因此,政府領導人大權在握,必然權力腐敗,沒有權力(三權)分離、制衡的民主機制,克制他們的私心、野心、壞心,人民一定任由他們宰割,欺負、壓榨,要當家作主,享受公平正義,是天方夜譚。

都在大喊制度改革

現代民主政治的行政、立法、司法權分離制衡、政黨輪替執政的制度建構,理論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難。加上各國歷史文化、人情世故、政治生態的不同,制度的形成、型態、運作模式和程序,必然千變萬化,錯綜複雜。

比如,總統、內閣、雙首長制在世界120多個民主國家中,就有各國的「特色」,雖基本性質類似,但制度運作的細節(nuances, subtleties),因國情、人、時、地、利不同而異、而變,沒有統一的SOP(標準運作程序)。

所以,民主政治制度的建構,是一大政經社會工程,要完美建構,是不可能的任務。不停改革、修正、完善,是必然的事情。

台灣2016大選逼近,DPP(民進黨)看好,似乎贏定。KMT(國民黨)眼看大勢已去,無計可施,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大玩制度牌,大喊制度改革。前副總統蕭萬長喊, 「要珍惜民主就不能讓某一個政黨整碗捧去,民主需要制衡,一黨獨大會造成民主危機。」這是KMT總統候選人朱立倫、立委候選人王金平等,一再喊叫的選舉口號。

4年、8年前,他們喊的是,「 民主政治就是政黨政治,政黨政治就是責任政治,完全執政才能將責任劃分清楚,做不好就政黨輪替」,「一定要讓KMT完全執政,否則台灣只會一直內耗空轉」。

近來很令人感冒的「公道伯」王金平,還大打國會改造牌,率領14名KMT立委及參選人簽署國會改革支票,宣示推動調查聽證,要讓立法院建立國會調查權及聽證權,成為全民國會。

DPP候選人蔡英文(小英)四兩撥千斤,說王金平很奇怪,KMT多數控制立法院幾10年,這些制度改造,早就應該、可以完成,現在選前不到2個月,不曉得他在急什麼事情。這麼重大的民主制度改革,應明年2月1日新國會、新民意出現後,「再完整處理國會改革,如為趕進度,來做『半分鐘』草率立法是不好的」。

DPP黨團總召柯建銘也批,王金平擔任院長17年,為何迄今才提改革?他奉勸王「不要晚節不保」,為了不分區、替KMT輔選,喪失長期議長中立的角色。

KMT才是改革殺手

其實,這些國會制度改造,DPP多年來已提出幾百(千)次,每次都被KMT杯葛、否決。現在為了選戰考量,才提出來大喊大叫,無理取鬧,把台灣人當傻瓜騙,可笑、可惡。

DPP黨團提出的國會改造,包括人民國會、開放國會、議事中立、議事公開、強化國會監督、委員會專業化、強化國會倫理規範與強化議事效率等8項;除了呼應王金平主張的國會聽證調查權,還要求正副議長退出政黨活動、廢除國是論壇與程委會不得擋案,及透過修憲落實18歲公民權、廢除監察院。

都是台灣民主制度嚴重缺憾、需要改革的地方。這些制度不改,台灣民主很難有效運作,已是全民共識。為什麼30(甚至70)年來一直沒改?答案其實很清楚,那就是KMT一黨專制統治台灣半個多世紀,專制本性難移,根本沒有民主制度改革的心態、意願、能力,對改革處處阻擾,寸步不讓,處心積慮就是要維持KMT一黨專政。既使2000政黨輪替,DPP執政8年,他們還是多數控制國會,讓阿扁(陳水扁)政府動彈不得,任何憲政改革議程都被扭曲、杯葛、封殺,一事無成。

現在,眼看大勢已去,才大叫制度改革,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居心叵測。不過,明年大選後,整個憲政制度要大肆翻修,是必然的。目前台灣民主政治面臨的改革嚴峻問題,不僅是制度的千瘡百孔,還有更嚴重的是,KMT人治主義專制文化,根深蒂固、繼續阻擾民主改革,以及長期中國與台灣統獨分裂、紛爭的國家認同危機,牢不可破,繼續撕裂台灣的政治社會,阻擾「捨與取」(give and take) 民主政黨政治有效運作的的SOP。

要把過去70幾年的反民主、反制度的KMT遺毒消除,談何容易。選前「11點」(11 hours), KMT喊「不要整碗捧去」,小英喊「不會整碗捧去」,要「進步大聯盟」、「執政大聯盟」,都喊得很對、很大聲。原則上大家都同意。有人認為,只有如此,上述KMT和DPP選前提出的龐大、艱辛的民主憲政制度改革,才可能順利推動、完成。

見扁必反、見英必反

但選舉喊改革,都是空氣口號,騙票的。過去幾10年的前車之鑑是,KMT說1套、做1套,這次大選,尤其是立委選舉,只要他們贏2分之1、甚至3分之1的席次,他們就可以千方百計,把小英的民主制度憲改議程搞得烏七八糟、寸步難行。

KMT2000-08「見扁必反」的專制政治文化劣根性,有2千年的中國醬缸文化基礎,根深蒂固。2016後必然本性難移,舊病復發,一定「逢英必反」,奧步用盡,百般阻擾小英的改革議程。

加上統獨意態和政爭的必然繼續烽火連天,肆殺不停,KMT會有「捨與取」的民主政黨的SOP雅量,讓小英在國會根據民主原則,推動憲政制度改造工程?那是不可能的。這是用膝蓋想都可以想到的結果。台灣人應該張大眼看得清楚,不讓朱立倫、王金平的「不要整碗捧去」的花言巧語欺騙得逞。

說「不要整碗捧去」才能「大和解」、「大聯盟」、「大合作」,推動台灣民主政治的憲政改革,根本是理想主義。在英美穩定、正常的民主國家都知易行難,不容易達陣的任務,在KMT長期專制統治、專制文化中毒很深、統獨爭議很大、民主革命尚未成功的台灣,那不僅是理想,是妄想。

跟KMT談民主和解、合作,是與虎謀皮。所以,小英和DPP一定要大勝,「崩敗」性地打垮朱立倫、王金平和KMT,贏得3分之2以上立委席次(包括時代力量、台聯等台灣黨),絕對多數控制、主導新的國會,才能大刀闊斧推動上述選戰中大家同聲吶喊的民主體制憲改大業。

大贏才能大改革

之後,假如KMT能真正反省、革新,浴火重生,鳳凰再起,真的台灣化、民主化、現代化,再來談正常的民主政治制度制衡的有效運作,才有可能、有道理、有意義。

小英就是要「整碗捧去」,大贏,把KMT打跨,未來4年、甚至8年完全掌權執政,才能徹底、全面、完整地憲政改革,把台灣帶到答應(promised) 的民主樂土。

很多人以為現在台灣的政壇亂象是暫時的,等兩大黨磨合平順後,就不再爭吵,社會也將清靜平安。錯了,目前的政壇亂象將是永久的現象,我們不但要做心理準備,還要放棄弊絕風清、去人慾存天理這類的幻想。

政治鬥爭是政治的本質,無論專制威權政體或民主自由政體的國家,都有兇狠的政治鬥爭,差別在民主政治的鬥爭是公開透明的、是可預測的、無論誰輸都要願賭服輸、是受到媒體監督的,其終點是從揖讓而升降而飲,到司法解決,其爭也君子,並且不可越過法律殺害對手。換句話說就是要遵守遊戲規則,不搞政變、顛覆、造謠。專制國家的鬥爭是陰暗、密謀、招式陰險不明,隨時有人被整垮甚至祕密處決。

除了政治鬥爭,台灣政壇還有幾個現象讓國人失望沮喪:國會互相杯葛,議事效率不彰,且冤冤相報,沒有止盡;議事推進困難,太多杯葛議事進行的手段;立法品質從來令人不敢恭維,立法低能是因為立委低能,什麼人玩什麼鳥。

今後變成常態的政壇亂象包括國會空轉、政黨惡鬥、議事打架、警察可進場恢復秩序等。如果修憲改為內閣制,就不會有官員在國會備詢、不會有總統大選、不會有特立獨行的個人立委(內閣制議員與其政黨的關係較總統制嚴密);行政、立法一體可以增進政府的效能,卻失去兩者的分權制衡關係。

台灣人民能不能放棄每4年過一次大選的癮?這將是內閣制的主張人遇到最嚴厲的抗議。試著想像沒有大選、沒有立委質詢官員、沒有新總統大選的猜謎和刺激,選民何其無聊。

從立委民選以來,兩黨各輪流執政了一次,國、民兩黨在野時拚命杯葛執政黨的法案,這種否決政治對台灣十分有害,期待新政府能跳出這個輪迴。

< 資料來源:民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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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邱垂亮

邱垂亮
前國策顧問、澳洲昆士蘭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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