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遭港警逮捕。（彭博）

香港壹傳媒的老闆黎智英獲得交保後，最近在公眾場合被問到了一個最椎心的問題，那就是：如果家人被中國共產黨當作人質威脅時，會不會放棄媒體的經營？此語一出，果然讓黎智英當場激動落淚，他說：家人是最重要的，「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做到這麼離譜」。黎先生的答覆，應該是其個人的主觀期待，也是對北京的呼籲；然而令人不忍的是，這道題的標準答案，已經不操縱在香港人自己的手裡。
黎智英會遇到這樣的直問，當然與八月十日清晨七點，港警闖入黎智英的住家，將黎智英連同兩個兒子一同逮捕有關。當天消息傳出後，相信自由世界的許多人與黎智英一樣不可置信，港版國安法治下的行動，憑什麼可以株連家人？港警的訊號再清楚不過，他們要以此對香港社會發出極度的恫嚇，摧毀當事人反抗的意志，動搖泛民社群的信念，最終遂行習近平對香港的完全統治。香港人這樣詢問黎智英，或可表示香港施行國安法的寒蟬效應已經發威。

中國會做到這麼離譜嗎？評估北京的決策風格，應該想到已故政治學者胡佛教導弟子的名言：「中國有三忍，隱忍、堅忍與殘忍。」才不致發生誤判，遭受無謂的傷害。講到心字頭上一把刀這個忍字，中國歷史上，三國時代的司馬懿曾被喻為是最會忍的人，原因就出在史家認為他兼具了隱忍、堅忍與殘忍。怎麼說呢？這個魏國的權臣，雖然有強大的野心，但是他服侍曹操、曹丕等四代君主，不露神色，非常「隱忍」；而他由文書管理，過關斬將，歷經五十年浮沉，成功發動政變，取得軍權，並且自命丞相，這一路走來實在「堅忍」；過程中為了清除障礙，掃盡異己，他不惜把曹爽、王凌等人滅族，徹底斬草除根，極盡「殘忍」之能事。

事實上，講到了中國的殘忍，也不只前述這個耳熟能詳的例子。戰國時代，秦國進攻趙國，打了前後三年，最後趙軍陣亡了二十多萬人，另有二十多萬傷兵棄械投降。沒想到，秦軍為了震懾六國，竟把這二十多萬俘虜全部處決，一時間哀聲震天，血流成河；不僅如此，秦軍還刻意放了二四○多個嚇破膽的少年兵，回到趙國去奔走恐懼，這正是有名的長平之戰，此等野蠻的行徑，不也是中國傳統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嗎？

從中國史觀，看今天並未充分進化到文明階段的中國，值得好好揣摩三忍在專制者思維中殘餘。北京是否：時間未到，可以隱忍；機會未到，可以堅忍；等到時間與機會都成熟了，就是獨裁者殘忍的時刻？看到中國境內發生了這麼多的大小事，以現在進行式在荼毒人權，這已經不是離譜與否的問題。面對中國政府，如果仍保有一點點的幻想，這是不認識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