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島嶼與神話

巨型的木麻黃林,它正伸出碩大的手臂,環抱住這片海岸。圖片來源:黃宗玄 攝

2019 年初春,島嶼的天氣,逐漸轉涼。東北季風呼呼的吹,帶來冰寒的氣息。我站在島嶼的最西點(古稱崗仔西,現今的城西防風林)上頭,望向那巨型的木麻黃林,它正伸出碩大的手臂,環抱住這片海岸。我爬上了大堤,順著堤邊,往下端倪,眼前是叢生的海檬果、蔓生的馬鞍藤,圍繞住整個海岸線….

這兒異常安靜,只能聽到海浪的拍踏聲與耳邊的風濤聲。我漫步在綿延無盡的堤防上頭,邁著輕快的步子,想要將這片美麗,盡收眼底!冷冽的風兒,颼颼地打在我的臉上;掀動著我的衣服;冰凍著我的雙手。然而,每當到冬季的此刻,我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一年,我在澳洲的『塔斯馬尼亞』島上的難忘回憶!」一段在心形島嶼上的奇妙之旅….

塔斯馬尼亞島,是位在澳洲最南方的心形小島。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2012 年 7 月,研究所碩一的我和實驗室的學長姐們,參加了肌電生理與生物力學的研討會。因緣際會下,造訪了南半球,由布里斯本、墨爾本,最後在塔斯馬尼亞落腳。這是一個位在澳洲最南方的小島,由於緯度最高,也是澳洲最接近極帶與最寒冷的地方!怕冷的我,將全身最厚重的衣服,都穿上了身,並昂起了脖子,想領受一下….

要抵達塔斯馬尼亞島,必須由澳洲大陸的墨爾本,搭乘郵輪,橫渡夾於兩岸之間的-巴斯海峽。那時,我以為這段航程,會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航行。就跟從台灣渡過黑水溝(台灣海峽)到達澎湖一樣輕鬆、容易。結果,我發現大錯特錯了!這個巴斯海峽,可以堪比台灣的巴士海峽….

由於,在墨爾本,我們一行人租了『露營車』。這天,乘著露營車,開上郵輪,剛想說:「終於可以在真正的『房間』裡,好好睡個覺了….」在夾雜著既期待又興奮的心情,一夥人坐在熄火的車上,慢慢由輸送帶,進入船艙中,逐漸地將整台車都吞噬掉。我東看看、西看看,充滿了好奇!然而,沒多久,我就被顛簸、搖晃的船面,震地站不穩腳。我的身子東擺、西搖的,彷彿失去了重心。一會兒後,巨大的嘔吐感,不斷襲來。在船上的『房間』裡,我大大地嘔了一整夜….

一夥人坐在熄火的車上,慢慢由輸送帶,進入船艙中,逐漸地將整台車都吞噬掉。圖片來源:黃宗玄 攝

迎著風兒,想到這個片段,還是不自覺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望向了海洋的方向,看著潮水,帶來了白浪,以及沙灘上,滿是的蚵仔殼的碎片,佈滿了視線。空氣中,帶著些微的溼氣,這是塔斯馬尼亞那高冷的山峰上,所沒有的。然而,廣袤、蒼茫的色調,卻有如塔島般的驚艷與絕美!

廣袤、蒼茫的色調,卻有如塔島般的驚艷與絕美!圖片來源:黃宗玄 攝

同樣都是島嶼,塔斯馬尼亞島上,保存了最原始的景觀、最自然的特色。由腳底冷到頭皮的零下二度西,以及大夥烤著火爐,吃著玉米湯的時光,都一幕幕湧上了心頭。要說是探險也好,要說是勇闖也罷,五個人就呆頭呆腦地在鐘乳石洞的國家公園裡夜遊;在無人的曠野中凝視湖上的光芒;在亞瑟港的監獄裡漫遊。那氣息,隨著海洋,穿越了數萬公里,順著眼前的海風,拂面而來….

在無人的曠野中凝視湖上的光芒!圖片來源:黃宗玄 攝

在抵達塔斯馬尼亞島的那個晚上。聽著身旁的遊客,一位老爺爺,噘起了臉,聚精會神地述說著,一個奇異的神話故事!塔斯馬尼亞人,有著雙頭的形狀,面露惡魔的面貌,他們與澳洲原生人不同,有著被詛咒的過往…. 事實上,1803 年被英國入侵前,塔斯馬尼亞原住民估計有約 3,000 至 15,000 人。

很多歷史學家認為歐洲人所帶來的疾病,而並非是原先所想到的屠殺,導致了塔斯馬尼亞原住民的滅絕。Geoffrey Blainey 在 1830 年寫到「當然疾病是導致土著人數量驟降的主要原因,但是戰爭與屠殺同樣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另外一些歷史學家將『黑色戰爭』看作是有記錄以來最早的種族屠殺行為….

最後四個純種的塔斯馬尼亞原住民,攝於1860年代。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走在島嶼的最西端,我俯下身,看著紅色的日光,斜映在白芒草上頭,綠色、淡紫色的色澤透出了島嶼上頭的生機。與塔島上低矮的植被不同,在數百年來的溪水沖刷與沉積,崗仔西成為台灣島上,最凸出的西界。在西界的點上,可以看到夜空的繁星,與響徹雲霄的暗蟬聲兒!這個靜謐的地方,有著與塔斯馬尼亞島上,相似的深水與廣漠,還有似曾相似的顏色,轉在眼前….

綠色、淡紫色的色澤透出了島嶼上頭的生機。 圖片來源:黃宗玄 攝

事隔多年,我並不知道,雙頭人的真實性,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多年前,曾經造訪的巫婆小鎮,現在變成什麼樣子?然而,在冰寒的此刻,我總會想起,有曙露出雲層的光線,照射在吹出白煙的空氣中,兩旁是巨大的藍山、翠綠的景緻,深深環抱住我的身軀。而此刻,我正望著那同樣的陽光,在巨型的木麻黃林上頭,斜斜地照耀在我顫抖的身上….

< 資料來源:《芋傳媒》引用網址 >
分享文章:

作者 黃宗玄

黃宗玄
1989年生於台南市,從小是聽著羅賓漢故事長大的孩子。在二零零八年的野草莓學運中,開始關心社會議題,並深記著一句話:「肉體或許受限制;心靈卻要很自由」。 大學時代開啟對寫作的熱愛,藉由寫作來剖析人生。畢業後在故鄉擔任物理治療師的工作,透過近距離接觸患者來描繪生命的體悟。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