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投補選結束,蔡培慧以49.44%的得票率,贏過林明溱的47.34%。2015年同樣是南投第二選區的立委補選,民進黨湯火聖卻輸給許淑華約5%。相隔8年的兩次補選,綠營從輸5%進步到贏2%,一來一往進步7%。該選區上次補選投票率約37%,這次投票率上升到約46%。投票率越高,越能打破藍綠的基本盤,爭取到搖擺選民,而這也是2024的關鍵。
去年初的中二補選,與剛落幕的南投補選,最大的共同點在於顏家與林家長年積累的家族政治,已經侵蝕到了民生建設與地方發展,揭發這些真相有助於讓選民做出正確的決定。顏家的違建、105碼頭標案、清泉崗開發案、捷運藍線等議題;林明溱的豪宅、垃圾、無用的塔與橋,這些與美中台關係、藍綠的基本立場/意識形態無關,而是跟當地居民緊密相連的民生議題。
我在一年前呼籲,本土陣營必須把選戰焦點設定在地方揭弊,當時寫的南投天空之星文章,也在這次選戰中發揮功效。無奈當時似乎彌漫「愛與和平」的詭異氣氛,好像只要不罵人、不犯錯、躺著選就會贏。事實證明,選舉就是刀刀見骨,對候選人的人格與政績作出殘酷的檢視。那種「冷處理就能獲勝」的前提在於有絕對優勢的資源與基本盤,而基層組織與政策收買一直是藍營地方派系的強項。綠營操盤者放棄了輿論設定的優勢,不去質疑藍營縣市長的執政成績,想單靠「勤跑行程」獲勝,是去年敗戰的因素之一。
南投補選後期,藍營也試著操作兩岸題戰爭牌,曲解「全動法」來恐嚇民眾,結果卻沒有收到太大效果。這其實是去年藍營「票投民進黨,青年上戰場」的同一套路。事實上,經過這五六年輿論攻防下來,藍綠雙方的基本論述已經相當清楚。
泛藍認為兩岸可以談判,可以相信中共的善意,可以用己方的善意換取中國的善意(也包括深藍的人傾向和平統一),沒必要跟美國走太近等等;泛綠認為中國不可信,不需要跟中國挑釁,也不必期待中國的善意與守信,跟美國日本歐洲等國際盟友進行軍事合作,才是確保和平的方法。
以上論述對藍綠基本盤來說已經耳熟能詳,但對搖擺選民來說,他們還活在一個戰爭很遠、投給誰都不影響和平的幻象裡。日後來看,這或許是人類歷史上的魔幻時刻--我們活在國際社會公認的戰爭高風險區域,卻有很多人擔心著買不到蛋。
但檢討民眾毫無意義。對政黨來說,說服民眾本來就是政黨成立的責任,執政者也理應好好宣傳,讓民眾瞭解到台灣當前的處境。對很多民眾來說,蛋好不好買真的很重要,生活物價有沒有上漲也很重要,這是他們的生活。民代中飽私囊,土地亂蓋亂規劃,也是他們的生活。政客缺乏誠信,自私自利,死不認錯,也讓他們看到就討厭。
藍綠在一對一下都能有550萬以上的基本盤,剩下還沒決定投誰的1到200萬票,讓他們願意出門投票,願意投給己方陣營,就成了勝負關鍵。這些搖擺票最在乎的,一直是人格形象與民生議題。疫情末期的相對剝奪感(特定產業賺錢,餐旅服務業萎縮,物價上漲)加上綠營團隊無法有效的設定民生議題,造成去年大敗的結果。但大敗之後也讓搖擺選民覺得出了一口怨氣,看民進黨也沒那麼討厭了,反倒覺得國民黨趾高氣昂的落跑、爭搶立委總統提名有點噁心。
這並不是說國防外交兩岸的議題不重要,而是對搖擺選民來說,他們每次投票後「設定就會歸零」,好像各個政治人物做過的好事壞事已不存在。此時,藍綠提出的民生議題與人格形象,是他們「這次投票」建立信任的基礎,是重要的開胃菜、沙拉、湯,在這些前菜取得搖擺選民的信任,後續的大部頭主菜--和平保台才能順利地獲得好評。如果在前面就被搖擺選民拒絕,後續的餐點他們也不想評價了。更有意思的是,這次搖擺選民投給你,你以為選民認同你的主菜/核心主張,然而選民已經「歸零」了,下次用餐/投票他們會重新再來一次。
本土陣營的主菜味道沒變,跟四年前一樣好吃。但前菜還沒充分獲得搖擺選民的信任。地方縣市長從2018開始,一直呈現藍大於綠的地方執政趨勢,如果不能結合地方人士、地方民代、黨中央以及媒體的力量,揭發出藍營地方執政的弊端(前菜),那要光靠國防外交的政績(主菜),要贏得搖擺選民的信任恐怕相當困難。
所幸的是,在南投補選之後,綠營似乎有慢慢找回選戰節奏的跡象。近日民進黨揭發了新竹縣長楊文科擺爛怠惰,倉促驗收網球場,加上不當的人工草皮設計,造成高雄市福山國中張姓球員受傷,約5周才能康復,可能趕不上4月12日的混雙資格賽。
選手3月2日受傷,3月3日楊文科還不以為意的臉書發文幫林明溱助選,縣府還回應「場地符合比賽規則」,一直到台灣網球名將盧彥勳在3月4日上午6時57分臉書發文後,楊文科到晚上8時才發文道歉。更荒謬的是,全中運辦在竹縣,楊文科身為全中運的最高負責人,3月全中運如火如荼的進行,楊文科竟然還安排了3月7日去紐西蘭玩?後來因為班機問題才待在竹縣?
據了解,楊文科的負面聲量在盧彥勳發文後,飆到歷史新高,加上亂蓋火葬場的爭議延燒,迫使楊文科縣府必須緊急滅火,除了每天密集發布全中運消息外,各媒體也忽然多出了一堆楊文科的「說明文」。
有些本土派人士可能會對楊文科能高票連任感到氣餒,無奈地說「這是新竹人的選擇」。但從這次楊文科的擺爛惡行來看,楊文科的信任指數已經到了「雪崩」邊緣,明年被罷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揭發藍營地方惡政本就困難重重,要做很多功課,受到媒體關注不多,選民也不會馬上買單,但這些揭發真相的基本功是慢慢累積的,就像是林明溱的爭議也不是這幾個月的事,而是十年積累,終到了崩盤翻轉的時刻。本土陣營要拿出對抗地方惡政的勇氣與戰鬥力,度過2024的危機。
(圖片來源:讀者提供、民視新聞;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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