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是社會的肉體，文化則是社會的心靈。一為下層或說物質構造，一為上層或說精神構造。政治扮演的是結構的建置作為，是程序性的條件，並非價值本身。政治起造「國家」這種社會的房子，住在房子裡的人才是重要的。近代的民有、民治、民享，扼要地闡述了民主國家的文明指標。 歐洲國家經歷民主革命和社會革命的洗禮，大多把社會主義的精神含納在政黨的實踐，左右路線都可得到人民授權執政。蘇維埃革命，左路線絕對化，所謂的民主集中制，失敗了。但政府大多有文化部。美國，崇尚自由，政府並沒有文化部，而是由社會在自由資本主義邏輯，展開文化形貌，這是相對選擇。近鄰的日本，教科文含納在內閣的文部科學省，教育、科學、文化都是廳級編制。台灣，教育部、科技部、文化部，相對龐大建置。 戰後，台灣長期的黨國專政，帶有類殖民性。教育為培養黨國順民；科學帶有功利、實用性；文化則為黨國教化人民的裝飾作為。戰前，受明治維新後日本、其實是歐洲文化影響，閱讀風氣高。戰後，二二八事件，精英份子因知識、文化而受害，影響所及，實用主義、技術主義取代精神論的價值。戰後經濟成長的某種原因，是重肉體、輕心靈的病理所致，也是自力救濟所成。 台灣走過戒嚴長時期，脫黨國，走向民主化。但近現代國民意識不盡形成，對做為國家主人的權利和責任，不盡認知。對於「國家」的有限性，不盡了解。台灣的國家，中國的國家，仍糾葛在未真正結算的歷史裡。民主化的泥沼現象，政治人物在污泥打混仗。台灣的國家發展之路須面對文化體質的缺失。 戰後，法國在戴高樂時代首創文化部，詩人、作家、並曾為反納粹地下軍的安德烈‧馬羅為文化部長，以「重振法國文化聲望於世界」開創文化部門榮光。日本，則受惠於明治維新的成果。台灣民主化以後，文化部門相對經濟部門，仍是邊緣化、裝飾性的。台灣把文化產業和創意產業合而為一的「文化創意產業」思維偏向，導向經濟部門的側翼功能，對建構一個新興國家，未必能提供充分條件。台灣有更重要的文化課題。 （作者李敏勇，詩人）

二○一八年，以八十九萬票當選高雄市長的韓某，二○二○年六月六日，被以九十三萬九○九○票罷免，創下台灣自治史的紀錄。市民權的行使展現了真正的力量，這不只是對中國國民黨，也是對民主進步黨，更是對所有政治人物、政黨的警示：人民可以授予政治人物權力，也可以取消給予的授權。民主化之路是一種學習的過程，不只高雄，整個台灣，政治人物和市民都應該得到啟示。 韓某在罷免已成定局時，仍指控執政的民主進步黨對他進行國家隊的追殺，顯然他並未認錯、知恥，且過度牽扯。推動罷免案的是台灣基進黨、Wecare高雄、公民割草為主體的罷韓四君子—某種公共知識份子的典型。民進黨只是被以「綠」賦予屬性的代表力量。二○一八年，提名人選落敗，豈敢主導罷免行動，落人口實。相對於民進黨政治人物競選失敗，常以努力不夠，究責自己；中國國民黨人韓某，並未顯示一點點謙虛的認知。他應該對昔日不嫌他前科累累、不嫌他外來，投票給他的高雄市民，為辜負期待道歉。這讓台灣人想起，戰後歡迎「祖國」的歷史，在期待中受傷害的二二八。「為中華民國粉身碎骨」的口號，蔣介石都不能了，你韓某又算什麼？徒讓人作嘔！是高雄人罷免你，不是國家機器的制裁。 民主時代，民意之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以愛河為喻，更是貼切。韓某的囂俳無落魄的久，應驗了台灣俗語，是活生生的寫照。罷韓史無前例地成功，關鍵因素是他「政治背信」加「親共禍台」的惡形、惡狀。當選高雄市長未幾，中聯辦朝拜，吃碗內看碗外，肖想總統大位，忘了自己斤兩。在許多人眼中，只是一個會以膝蓋走路、賣傻裝瘋、打混打屁、空喙哺舌的政治王祿仔。面對議會荒腔走板，被高雄市民甚至原先支持者看破手腳時，只有被唾棄的路。韓某當選、被罷，創下兩個不可能的可能。罷了！罷了！不要以為人民好騙！ 這甚至不是韓某第一次被啟動罷免，但這次罷免創造了歷史。高雄巿民曾經因為錯誤的選擇，感到痛苦，感到羞恥；但高雄市民展現了市民權的真正力量，重現政治榮光。韓某騙了高雄一局，但高雄人為台灣上了一課。台灣的政黨、政治人物，都應以此為鑑。面對罷韓結果，不知反思，仍歸咎他人、他黨，未能從中徹悟覺醒的政黨和政治人物，可以休矣！ （作者李敏勇，詩人）

習近平以及許許多多紅二代，正在複製毛澤東專制、極權作風。某一方面，則像納粹德國希特勒。平庸的邪惡是助長禍害的共犯，不只中國，這種邪惡也存在於世界。圖為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勒。（路透檔案照）     一九七九年，美國與中國建交，以「台灣關係法」維持與台灣的關係，視「中華民國」僅為台灣。這是二戰後，美中台的新形勢，也是美中俄的新形勢。美國有其戰略考量。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中國北京天安門廣場，坦克車輾過示威學生、群眾，天安門事件暴露共產黨中國的極權專制本質。但美國仍然想藉由扶助中國經濟發展，期待或許因此走向普世價值的民主發展。 美國與西方世界以文明的發展期待中國，天安門事件發生後，並未對中國祭出制裁，仍昧於事態，僅收容流亡學生與異議份子。中國吸引各開發國家企業投資，成為世界工廠，藉自由資本主義的邏輯發展經濟，包裝其極權社會主義的本質，美其名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跨越到新世紀，「厲害了我的國」猙獰漸露。台灣因殘留中華民國的中國性，被主要國家斷交，成為民主、自由陣營的孤兒，企業也無法戒急用忍，工廠出走中國，扶植了中國的經濟發展，本國勞動力受盡禍害。 儘管有識之士，從世界不同國度發出警告，但強權國家在利己主義，自以為是的心態下，置若罔聞。香港的反送中抗爭，武漢肺炎的肆虐，接二連三的當頭棒喝，才驚醒大國夢中人。而中國已尾大近乎不掉，已不只是圍堵問題，紅色勢力滲透遍及各個國度，幾近附著的專制帝國病毒成為夢魘般的存在。取代舊蘇聯的紅色中華帝國，挾曾被列強欺凌的恨，帝國本質復現，反噬普世價值的戰狼心窺伺著世界。 近代世界，藍色革命開啟了民主化、自由化國家進程；紅色革命本為實踐社會的公平、正義，卻以無產階級的人民民主專政，成為政治野心家的私樂園。共產黨中國走資化，變得有錢了，卻不是中國人民的福祉，危害了世界。國家，常囿於利己，害人害己。第一世界的強權國家，從一九七○年代，納中華人民共和國入聯合國以後，拉拔了中國，唯利主義的世界觀，在將近半世紀後，終將覺醒。 毛澤東時代的文化大革命，凌辱殺害了許多黨人。現在的共產中國領導班子，有許多正是昔日受害黨人之後。習近平以及許許多多紅二代，正在複製毛澤東專制、極權作風。某一方面，則像納粹德國希特勒。平庸的邪惡是助長禍害的共犯，不只中國，這種邪惡也存在於世界。港版國安法正像警鐘再響起，武漢病毒的肆虐陰影也仍籠罩許多國家，中國人民，認清共產政權的本質吧！世界啊！正在從利己主義的經濟邏輯覺醒。（作者李敏勇，詩人）

陳建仁卸任副總統，以回中研院、院士兼為特聘研究員繼續生涯。四年的副元首，加上之前的衛生署署長，經歷陳水扁和蔡英文兩位總統，也經歷ＳＡＲＳ和中國武漢肺炎的疫情處理，在人們心中留下良好印象。政治，也可以這樣，難得的單純。說是非典型政治人物，也不盡然。被以非典型政治人物說之的柯文哲，就不盡讓人信賴，更別說尊敬了。同樣非典型，也是醫衛，輕鄙柯文哲的沈富雄，在許多人心目中也不復從前。 怎麼說呢？解除戒嚴，走向民主化，台灣政治人物的知識和教養，似乎仍存威權統治的病理。權力，從前是黨國獨裁頭子分配，說了算，不是爭逐得來的，唯唯諾諾者眾。民主化畢竟是學習過程，政治也不是好國家唯一的建構條件。但是，解構後的黨國專制，競逐於政治場域的一些人，對權力的迷戀無法割捨。「吃香喝辣」常是黨同伐異的用語，層次低卻屢見不鮮。 陳建仁在蔡英文準備競選連任時，就表達卸任意願，讓蔡英文好做事。這在當過兩任總統的陳水扁，一定感慨良多。當年，民進黨的許多支持者認為陳水扁不敢不用呂秀蓮當副手。而呂副的「深宮怨婦」說，也多所抱怨未獲足夠授權。副總統只是備位元首，有無作為或是不是花瓶，除了體制，還得看兩人的信賴關係，以及兩人的相對格局。陳建仁的副總統，就讓人感覺做了許多事，看他開懷的笑臉，應該沒有呂副的悶氣。 政治，難得的單純，在陳建仁身上顯現，或與他宗教信仰有關。他是學有專精的學者，中研院院士，並曾任副院長，應非民進黨人。父親是曾任高雄縣長的陳新安，中國國民黨籍，那個時代仍是士紳的時代，日治時期文官出身舊士紳彌補二二八精英消失的真空。不是後來從救國團出身的教師，像王金平之類的馴服者，也不是之後為選票圍事的地痞流氓。從前，有錢人從政，有錢做到無錢；後來，無錢做到有錢。敗壞是黨國專政淤積的社會和文化病理。 權力，政治野望。台灣，以政治做為志業者不多，淑世的少。升官、發財，有拜有保庇，多少政治人物扶轎抬轎，一目了然。文武官僚被黨國體制污染的多，政務、事務混淆。上台的姿勢不美，下台更難看。一樣從污泥出來，仍應不染，民進黨人千萬不要步中國國民黨人後塵，否則五十步笑百步。陳建仁棄禮遇回中研院重拾科學家之志，一些中國國民黨人冷言冷語，徒顯黨國邪惡卑鄙。人民的眼睛要雪亮，什麼樣的人民，什麼樣的國家。 （作者李敏勇，詩人）

二○二○年五月二十日，總統直選後第七個五二○。蔡英文進入第二任總統任期，二○○○年開啟的民進黨政權，在中斷八年後，已第二次兩任期執政。新世紀開展時被世界稱譽的寧靜革命榮光，以及陳水扁兩任期後，政權失落，不只馬英九將中華民國的台灣意理再轉向中國，與共產中國取辱合謀。卸任後的陳水扁幾近被凌虐、羞辱。陳以總統之位，不能說自己沒有任何責任。落難時，周邊起鬨也不盡有正面幫助，徒增是非。 看看李登輝，以台灣人，試圖將中國國民黨台灣化，以維繫保守政權，他二○○○年大選，死命拉拔連戰不成，是怎樣被中國國民黨殖民意識論群逐出的？連戰未曾罪己，反噬一口，對李登輝丟石頭，既邪且惡。宋楚瑜當年怎麼看你！黨政軍特團在大選時，又如何對你？連戰連敗後，選擇去共產中國當爺，是家族的榮耀嗎？ 馬英九的八年執政，即使宋楚瑜怎麼看扁他，許多被魅惑的選票就是要台灣走這段冤枉路。如果不是民主化已有了建制，台灣從戒嚴走向解嚴的漫漫艱辛路，可能功虧一簣了。還好，天佑台灣，迷惘中仍然有追尋，追尋也有所成。二○一六年，二○二○年，驚濤駭浪的政治局面，台灣人民選擇了走向台灣的國家之路。 蔡英文政府進入寧靜革命的新進程。如果一九八八到二○○○是李登輝試圖將中國國民黨台灣化，將中華民國在台灣轉型為異於中國的國家，特殊兩國論是他委曲求全的苦心。他任內教育、文化的台灣化，形成了台灣新國家的奠基工程。如果陳水扁民進黨政權執政的政黨政治形構，後續的深化能延續共同的國家觀，寧靜革命的新進程應該為台灣開拓更新的願景。 但形勢並非如此！中國國民黨仍執於中國，台灣的正常政黨政治即未能真正形成。殘餘中國論者仍存在於台灣的某些政黨思維，殖民意識仍未消失，反共成投共。中華民國各自表述為台灣與中國的糾葛不清國家意理糾纏，政治的建構也有解構，未能從奠基的條件加強、深化。台灣的國家夢想應該是生活在台灣，對自由、民主有憧憬的人們的權利和責任，戰後移入群落也包含在內。從藍圖的描繪到建構的實踐，還有一段路要走。 （作者李敏勇，詩人）

後冷戰時代，共產黨中國藉走資化，以自由資本主義的邏輯發展經濟，藉以克服建政以來共產主義的經濟發展困境，美其名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美國以及自由世界民主國家，迷惑於中國的工廠與市場條件，也誤信中國或因經濟發展而走向民主的世界文明價值，而且可以牽制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近半世紀的國際政治錯誤，在二○二○年，武漢肺炎中國病毒的舉世之害，南柯一夢，終於覺醒。 武漢肺炎中國病毒被喻為類似世界大戰，甚至是更嚴重的浩劫。二戰後，從美蘇兩強帶領的世界對抗，自由資本主義在冷戰中戰勝極權社會主義。但共產中國投機取巧，誘引美國的唯利是圖政經觀，重中輕台政策不只壓抑了台灣，更助中國為虐。一些從文明價值檢視發展現象的評論，以恐共、排華的「黃禍」論，預測未來，曾引起中國的不滿，但是不幸而言中。武漢病毒的肆虐驚醒了鄉愿的自由資本主義國家。是姑息主義，利己主義養虎為患。中國人民不盡等於中國共產黨人，沒錯。但中國共產黨挾持了中國人民，影響了中國人民。 共產黨中國是專制、極權的黨國，以「人民」之名虛構的共和國，其實是紅色帝國。當代中國人是經過文革，人吃人，子女鬥爭父母而存活的。現在的領導班子，習近平及周邊，大多是文革世代，是紅衛兵、紅二代（黨國元老之後）。比起在台灣的一些「中國人」是國共內戰流亡經驗、是文化變種，已不盡相同。這些在台灣因民主化，失落殖民特權而不能認同、無法在地新生的「尚未認同台灣的台灣人」 ，面對新的世界形勢，應該對共產黨中國的迷惘認同，有所覺醒吧！ 冷戰年代，許多在台灣的中國流亡者選擇移民美國。後冷戰年代，許多在台灣的中國流亡者轉而趨附中國，甚至移民美國者也在中國的迷惘中陷入認同錯亂。武漢肺炎中國病毒肆虐是當頭棒喝，會驚醒一些夢中人。中國走資化的榮景應該蒙上陰影。世界也在改變，全球化拆除的疆界會被新的國門重新砌築起來。美國與中國這兩大壁壘會再分明，歐盟國家也會重新審視與中國的關係。中國一帶一路的擴張夢，還做得下去嗎？台灣，一個小而美的自由、民主國家，經過這次世界大瘟疫的考驗，應該被世界正面以對，也應該更被生活在這??的人們珍惜。 （作者為李敏勇，詩人）

1981年7月3日清晨，台大圖書館草坪躺著一具屍體。晨跑人經過發現，晚報新聞就傳開了。被害人是旅美數學家陳文成（1950-1982），專攻數理統計，在美國卡內基．美隆大學任教，學術聲望高。前一日，他接受警備總部約談偵訊，但未回到家，不明不白葬身他求學的大學校園。他和妻小，原訂次日返回美國工作崗位，但生命被終結於戒嚴體制下的台灣。之前一年228，林宅血案，林義雄母親和雙胞胎女兒在家被刺死，一個女兒重傷幸而獲救。 陳文成案、林宅血案 轉型正義政治伸冤 接續兩個事件，都與1979年12月10日高雄美麗島事件有關。林義雄並未出席遊行，但仍被牽連，咸認是因為他在省議會質詢，曾對黨國當局多所批評，得罪當局。陳文成則是從美國匯款給施明德，支持《美麗島》，被認為贊助叛亂團體。美麗島事件發生後，軍法、司法審判對付相關參與的人，對追求民主化的社會力量極盡壓制。警總是一隻手，致人於死，新聞局是另一隻手，為當局圓謊—宋楚瑜主其事，還驅逐美聯社駐台記者周清月，口口聲聲愛台灣。 事隔近40年，真相未明。正在進行的促進轉型正義文化和政治工程，終於披露警備總部與陳文成遇害有關，陳文成是被凶器殺害，證據顯示罪行。歷史的沉冤隱藏在陰影裡，等待光的鑑照。法律是形式手段，轉型正義工程的政治面在此，但仍需文化作為、藝術清洗。累積淤塞的戒嚴宰制惡質權力仍然窺伺著走向民主化的台灣，對文明國家有憧憬的人們，要有所省思。 我想起詩人商禽（1930-2010）的一首詩，再一次細讀這位隨蔣介石軍隊流亡來台的新住民，他的不盡適當稱呼是仍囿於現實條件的「外省人」，他們頗多同僚並不盡能脫殖民統治心性，特別是位高權重者。低階軍人的他，在詩中留下困阨之境。陳文成事件在商禽的行句，有一種憐憫的觀照。 木棉花—悼陳文成／商禽 杜鵑花都已經悄無聲息的謝盡了，滿身楞刺、和傅鐘等高的木棉，正在暗夜裡盛開。說是有風吹嗎又未曾見草動，橫斜戳天的枝頭竟然跌下一朵，它不飄零，它帶著重量猛然著地，吧嗒一聲幾乎要令聞者為之呼痛！說不定是個墜樓人。 商禽這首詩，是事隔幾年發表的。當年，有多少軍中詩人被黨國體制動員批判美麗島事件？甚至一些詩壇，藝文界的愛「國」主義者？商禽是少有的良心，他跨越藩籬，對政治災難的事況投以關注、同情的眼光，更重要的是心。詩的副題明確標示意旨，整首詩以散文形式呈現。以杜鵑花和傅鐘點出場域，用木棉花猛然著地，令聞者為之呼痛的墜落聲喻示墜樓之撞擊。 藝術、文化見證良心 台灣人不能忘記 詩人留下詩的見證，不是為轉型正義而是留下藝術和文化的良心。 陳文成殉難10週年時，我在當時不能以陳文成為名紀念的基金會擔任董事，一首佈置在陳文成博士紀念空間的詩，書寫在牆面。我也在他殉難20週年，2002年，與作曲家蕭泰然合作，以20多分鐘的《啊！福爾摩沙》，包括序曲和4首大合唱曲〈如果你問起〉、〈記憶佮感念〉、〈 走找自由路 〉、〈美麗的國度〉組成交響詩，以「為殉難者的鎮魂曲〉為副名，紀念他，也紀念所有為台灣殉難的人們。 鎮魂—為殉難者陳文成十年祭 ／李敏勇 你的死／雕刻在時間之河 成為歷史的篇章 你的生／滋長在空間之海 成為地理的視野 啊啊／那驚叫／劃破夜暗的天空 啊啊／那墜落／震動靜寂的土地 雀鳥／聽見那聲音 星星／看見那景象 那聲音／在島嶼的脈動裡 那景象／在島嶼的紋路中 成為不會被遺忘的記憶 成為不能被遺棄的版圖 陳文成的死與生，雕刻在歷史和地理，驚叫聲和墜落聲交織在島嶼的脈動與紋路。這是台灣人民的記憶，因為這樣的記憶成為力量，獨裁、威權的黨國被解構了。以詩的行句，為陳文成鎮魂。鎮魂曲就是安魂曲，文化不是懲罰，藝術不是報復。詩人說，書寫，以便死去的人重生。意義在此。 再兩年，陳文成殉難就40週年了。陳文成事件的真相仍未大白於世。想到已故被稱為「陳老爹」為了替兒少伸冤，衝撞於政治改革運動場合，不畏死，執意向前取公道的精神，以及他家人的哀痛悲傷，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以陳文成數理統計獎嘉惠國內大學博、碩生後學的心意，看到有關陳文成事件調查報告逐漸公開，心裡默唱著為殉難者鎮魂曲的行句，輕聲一句「啊！福爾摩沙」。（詩人）

衛福部長陳時中坐鎮主持全國防疫指揮中心，已超過一百天，帶領台灣的國家團隊度過風險。 （資料照）   武漢肺炎中國病毒疫情肆虐，衛福部長坐鎮主持全國防疫指揮中心，已超過一百天，帶領台灣的國家團隊度過風險。不只陳時中的聲望在國內節節升高，也在國際建立好名聲。指揮若定，臨危不亂，沒有疾厲聲色，話語帶有幽默，讓人心安。紛亂的政治場域，難得看到的風景。 順時中則昌，逆時中則人人誅之。陳時中確實是困境中讓人看到希望的政治人物。他並非議會內閣制的政治家，不是經由選舉出任的內閣部長，也不是經由國家考試的文官。他在現行的體制，由執政的民進黨府院，亦即行政院長與總統認同下，坐上衛福部長位子。這一次的疫情防治施為，陳時中才成為人人認識的政府首長。 實實在在，應該是陳時中突出一格的特質。在台灣，難得看到政治人物實實在在。實，有踏實、確實；在，意涵著穩健、定著。這原本是傳統台灣社會重視的價值，稱道的人格。但政治生態，社會變遷，實在，落得吃虧，投機取巧者眾。囝仔偷挽瓠，大漢偷牽牛，所在多有。 選舉，反映公民權的素質。國民意志不堅，行使權力和責任的認識不明，政客投機取巧強出頭，烏壓壓蒙蔽一片天。民主化以來，選舉並不盡是台灣國家的正面建構，也存在高度的發展風險。尚未確立主權真正從舊中國和新中國雙重牢結脫胎換骨，投機取巧的政客太多。 陳時中受到高度推崇，除了防疫成效，也因為他的言行舉止流露出台灣社會似乎早已失去的真心──從話語和行動顯示的作為。自信，但不跋扈；堅定，但不蠻橫。這種實實在在，正好對照出這幾年，有些政治人物：鬼頭鬼腦，自以為是，漏氣步盡展；以及賊頭賊腦，予人看破腳手，卻恬不知恥的交相互映現象。 有主體性，認知做為國家主人的權利和責任，慎重行使公民權，唾棄鬼頭鬼腦和賊頭賊腦的政客，台灣的政治才能真正走上正軌。鬼頭鬼腦，常因自恃聰明，形成不良政治；賊頭賊腦，則是心術不正，形成不屑政治。欣賞陳時中，台灣人民是重視實實在在的價值，唾棄鬼頭鬼腦和賊頭賊腦的政客。 實在。不簡單。防疫期間，台灣人民上了一堂政治課。 （作者李敏勇，詩人）

台灣人的中國經驗在二戰後有幾次演變，先是從日治時期的支那，轉而「祖國」（這是戰後迎接中華民國時的用語），但1947年228事件發生後，許多知識份子被殺害，不盡是祖國了。1949年，中華民國被中國共產黨推翻，中華人民共和國取而代之。一個中國成為兩個中國，依恃對立，中國的迷惘和迷障並存。 一直到1986年，台灣一直是蔣氏父子反共體制的黨國。當年，親共可是要殺頭的，1950年代的白色恐怖血腥斑斑。蔣氏黨國時代養成的極右翼、保守派，曾以「反共愛國聯盟」的側翼扮演統治打手的角色。其中，不乏拿錢在國內外當抓耙仔的「愛國學生」，後來還當了總統，民主化後常對台灣政治發展指指點點，附和北京觀點的一些人，多少也有嫌疑。當然，有些是黨國餘毒作祟。 台灣人在兩個中國的夾縫之中，右中國和左中國的並置和取代之間。但，從中華民國來台灣到中華民國在台灣，再中華民國是台灣，也算玩味名實論於手掌。話說形勢是「戲棚下徛久的人的」，這句台灣諺語意味深長。否極泰來的政治發展形勢，可不見得生活在台灣，享有自由、民主的人們都喜歡。至少，有一些流亡殖民症候群是不悅的。 中國國民黨在台灣的殖民性，是少數統治，也是流亡性，成了困境。若非少數統治，早就獨立了。若非流亡性，也不見得會落得趨附亡其國的共產黨中國成這樣子。 民主化以後，從中國來台後代的在地生根，在地新生，在台灣的台灣人愈來愈多，在台灣的中國人愈來愈少。認同的問題在台灣，困擾和糾葛會減少。生活在這塊土地的人們以台灣國民行使權利與責任，是大勢所趨。只要台灣建構出一個值得守護的國家，悲傷的歷史會過去，政治的新願景也會呈現。 一首白萩（1937~）的詩，描繪了流亡殖民風景，讓人對流亡殖民症候群由憤怒轉而同情。文化和政治的束縛，綑綁住一些人。可惡，但也可悲、可憐。若以轉型正義的觀點，這些人在黨國戒嚴專制統治時期，多少有共犯結構的罪責。從前，這些人以「反共」的尙方寶劍，致人於死；現在，反過來，親中禍台、附共害台。其情可鄙！白萩這首詩，流露的是一種悲憫的觀照。與一些政治詩的抵抗和批評不同，是一種詩人的同情。 北京狗／白萩 怎可以 越墜越下 眼睜睜地看大夕陽 在地平線??溶掉 一條北京狗 蹲伏在蕃薯園 眷視著 遠處的老宗 屁股燒痛到 牠似眼睛 老家老家 新房東正上燈 窗口洩出了光與晚餐 想起那狠狠的一踢 便任性地挖弄著 生活中的蕃薯 仰看 空中未歸的黑鴉 叫了幾聲 ——1981年 這首詩初讀時：是一條被一腳踢出家門的北京狗，日落時在蕃薯園，望著新房東在老家正上燈要用餐，落下的大夕陽和老家的光熱燒痛到被踢的屁股，但這條狗任性地挖弄著蕃薯。仰看空中未歸的黑鴉，意有所感，對唱了幾聲。一幕場景，幾許蒼涼。但再細讀，不只於此。蹲伏在蕃薯園是在台灣的一種流亡情境，老家的新房東是中國共產黨，那狠狠的一踢是一路兵敗山倒的逃難??進。徒然眷視著新房東在燈光下晚餐，觸景傷情，任性地挖弄著生活的蕃薯園台灣，意味的則是糟蹋。夕陽西下，地平線彼方正是海峽的對岸，是日出時的東方紅，是能燒痛屁股的炙熱。 1981年，正是美麗島事件後，過了林宅血案，陳文成命案之年。戒嚴仍未解除，白萩以這樣的詩留下他的政治觀照，也冷靜地描繪了流亡殖民風景。詩人把秘密藏在詩的行句，避免黨國獨裁體制的新聞和文化檢查。隱喻在行句??會起動作用，與有心的閱讀者相遇。 （詩人）

香港銅鑼灣書店在台北重生，不料開幕前夕，書店老闆林榮基潑紅漆。（資料照）   香港銅鑼灣書店被迫離開香港，在台灣台北以台灣銅鑼灣書店重新開幕之前，傳出三個歹徒對書店老闆林榮基潑紅漆，騷擾、警告之意明顯。潑紅，早在李登輝身上發生，是一種暴力，具有象徵意味。原因是什麼？來自什麼力量？ 台灣社會很清楚。其實，這也是一種病，某種專制主義的毒害。也是一種恐懼，獨裁者害怕自由的力量 ，害怕民主，引發的法外制裁作為，有藍有紅。 銅鑼灣書店在香港，包括林榮基在內，曾有多人在外國或中國被失蹤。林榮基還在二○一七年，獲頒瑞典安娜波利特科夫卡亞獎，顯示文明社會對出版的重視。早在反送中運動發生之前的打壓事象，也許是激發反送中抗爭的動能之一。銅鑼灣書店販售一些有關中共高層行止、秘辛，以及自由、民主思想書籍，不見容於中國當局，反映其中。 焚書、坑儒，早見於秦始皇。納粹德國希特勒，共產蘇聯的史達林，一樣血跡斑斑，右翼左翼的極權都一樣。中國共產黨鬧革命時，開設上海書店，就是為了傳播解放思想，但革命變成反革命，承襲的只是專制獨裁。會擔心被革命，顯示中國成王敗寇的歷史。蘇聯解體、東歐自由化的殷鑑應該造成不安。鐵幕不在了，但思想又豈是鐵幕阻隔得了？ 一九八四年，情治單位頭子指令黑幫份子在美國殺害有美國公民身分的江南（劉宜良）事件，肇因於他不顧阻止，要出版蔣經國與章亞若婚外情史的著書，危害強人政治威信。結果，台灣的威權統治被美國要求改革，解嚴、民主加速推動。自由、民主，遠遠落後台灣的中國，仍以為可藉由控制人民思想，執萬世之政？標榜人民，實在不了解人民的歷史，也不相信世界文明的律則。 銅鑼灣書店從香港到台灣台北，台灣人集資支持，形成庇護力量。中國是什麼樣的國家？有關中國的著編書會開啟台灣人的視野，渴望民主的中國人也可以在台灣看看中國被掩藏的一面。高雄的大業，台南的南一，嘉義的開山，台中的中央，台北的文星，都曾經滋潤戰後台灣戒嚴時期成長各世代心靈，開拓台灣人思想視野，在那個時代甚至比現在的誠品書店更重要。台灣銅鑼灣書店有另一種意義，也許，一家書店會讓台灣人民更珍惜自己的國家，甚至影響中國人民，改變共產黨政權的統治。 （作者為李敏勇，詩人）

大國未必是好國。中國，是大國，是強國，但不是好國，人民也未必幸福。 （彭博資料照）   世界包括梵蒂岡現有一百九十四個國家，土地、人口有大有小，國力有強有弱，大國小國並置，聯合國的會員國就呈現這樣的形勢。當然了，常任理事國以大國、強國為主。大國未必是好國。中國，是大國，是強國，但不是好國，人民也未必幸福。 中華人民共和國走資化，大國、強國之夢成為迷湯。其實，有力者普遍在西方政治民主、經濟發達國家，安置家屬，藏匿資產，形同預先逃離。高科技的監控，意味統治權力的不安。複雜的民族組成，眾多少數民族，也是問題。不以聯邦制，而採中央集權，意味著無法以民主政治的原理鞏固國家。 從古到今，從支那到中國，秦帝國大一統的國家觀 ，沿襲迄今，與歐洲從羅馬帝國之後發展的多民族多國家，形成相反走向。標榜漢人國家，實則，元帝國與清帝國是外族統治。大中國的牢結，在國家治理上有其困境。如果執意中央集權，就會走向專制之路。中國強權夢走向悲慘結局，只是時間問題。 對香港一國兩制的毀諾、背信，是中國作繭自縛的例子，徒然讓世界側目。武漢肺炎中國病毒的禍害，更讓世界蒙受災難。為富不仁，為強不義，對圖博西藏、對維吾爾新疆的迫害都顯露殘暴的惡行，也都血腥斑斑。國家大而無當，病態民族主義的陰影籠罩人心。中國走資化，號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其實並非文明國家。是反思自己的時候了。 讓台灣以新興國家存在，是兩全之舉，既因此解決中華民國的殘餘、流亡中國問題，也能與台灣友好親善，有助經濟發展。讓世界看看，中國作為一個大國，能夠遵循世界文明走向，能成為一個好國。或讓中國國民黨回到中國，讓它參政，走向民主化。把台灣還給認同台灣是一個國家的國民。 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大國、強國。但只走資化，沒有民主化，不能發展成好國。釋放對香港的控制，讓台灣成為新興國家，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應該有的視野。不要只想犯台、買台。台灣人也要拒否中國，一個小國、好國的台灣會點綴出中國邁向近現代文明國家的可能。中國，要有這樣的心，才能成為被尊重的大國。與其綑綁台灣，中國應該做的是解放自己。 （作者李敏勇，詩人）

罷免權的行使，困難重重。這是政治設計使然，其實也是對公職的保障，避免造成公民權的程序負擔。罷免若能成功實現，應該是絕大多數選舉人忍無可忍。高雄正在創造一項紀錄：市民踴躍連署發動罷免，高票當選、卻坐這位看彼位、權力野望讓人受不了的韓某人。他不顧政治背信的指控，也不認為當選總統一走了之，有何不可？回頭死拖爛纏，罷免案過了第二階段，似乎還想扒著位子不放，不敢面對現實考驗。威望盡失、顏面掃地。 政治人物的品格缺陷在韓某人的身上，淋漓盡致。僥倖得權位，本應藉此漂白汙染的政治經歷，重新做人。但，個人的野望，加上黨國的邪惡心助紂為虐，硬是空嘴嚼舌，在權力的波瀾攪亂民主的春水成汙水。不但讓中國國民黨壞落落、輸輸去，自己也落得滿頭包。罷免成為可能，才荒腔走板，先以挑剔連署人資格、作業的毛病不成，又想走什麼法律程序阻擋。一條龍一條蟲，一線之間。之前只會揶揄調侃，現在慌了。巧言令色鮮矣仁，活生生的政客寫照。 有人建議，韓某人乾脆自己辭職算了，這也不失格局。若有志氣，早已自己辭了。但他是這種人？為了護航，在高雄市議會占多數的黨團以停止總質詢，想保護韓某人─這不是讓他有機會表現給市民看、力挽狂瀾的一搏嗎？什麼時候了，正道不走，還走邪門。原先支持你當市長的人，會後悔被騙了，這難道不是原因之一嗎？如果坦然以對，也算是一種公道。 罷韓並非民進黨發起，帶頭四君子是市民權象徵，是公共知識份子的典型表現。比起由民進黨發起，這更具說服力和爆發力。進一步說，民進黨公職也是市民監督的對象。若罷韓成功，是台灣民主政治的一大步，對民進黨也有警惕作用。政治人物的權力是人民授予，不要忘了你是誰！ 人民可以選擇你，也可以罷免你。這才是民主政治的真諦。韓某人，可以風光於當選高雄市長的歡呼，或將落魄於被罷免祭旗拉下高雄市長位子。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要怪就怪自己對權力的貪婪，怪是非不分敲邊鼓的掌聲。從前小學教科書有一課：小孩偷東西回到家，媽媽還連連稱讚，後來賊性回頭不了，被處決前藉口想吸母乳告別，卻咬掉母親乳頭的故事，就是寫照。愛河載舟也能覆舟。 （作者李敏勇，詩人）

戰後日本的自衛隊以防衛為重，是非戰和平憲法精神的延伸。（法新社）   中華民國軍隊稱國民革命軍，源自推翻清國的所謂國民革命意識。中華人民共和國軍隊稱人民解放軍，有將中國人民自國民黨中國解放的意味。標榜國民、人民，其實都是黨國性的。台灣的東亞鄰國，日本是自衛隊，源自二戰後的非戰或和平憲法；韓國是韓國軍、朝鮮則是人民軍，類似台灣與中國。 台灣的國軍從國民黨軍走向國家化，是民主化、政黨政治的相應進程，仍未完全落實。國家、責任、榮譽的信條之前，主義、領袖即是蔣政權黨國。黨有黃復興軍系干預政治走向，一些退伍將領向共產黨中國屈身、卻不盡認同民主化的台灣。黨國意識的殘餘，愛國成為賣國，何來責任、榮譽！問題更在老軍頭、舊將領。 台灣的軍隊應該從國民革命軍這種國軍概念，轉型為國防軍，隨著民主化，以人民和國家為效忠對象。戰後日本的自衛隊以防衛為重，是非戰和平憲法精神的延伸。台灣不要走黷武路線，軍隊以國防軍概念能彰顯和平立國路線，符合小而美的國家風格，也是台灣軍隊脫胎換骨的表現。 台灣軍隊的國家化，從二○○○年政黨輪替、民進黨執政時開始。但就像一九八八年，蔣經國死於任內、李登輝補位，對軍方須忌頭忌尾；一九九○年、經國民大會選為總統後，仍得以郝柏村為行政院長，藉明升暗降，拔除軍權。陳水扁就任總統，民進黨又是軍方莒光日洗腦宣傳、視為三合一敵人的黨國之敵。連任兩屆，也許經由拔擢，拉攏部分勢力，但國家化並非一蹴可行。 馬英九再輪替，降中附共加取代反共抗中，一干將領到敵國俯首聽訓，起立唱起義勇軍進行曲的共產中國歌。民進黨執政，退將帶領退伍軍人群埋鍋造飯反年金改革，像反攻大陸號角響起，或「轉進」的樣子，竟成不分區立委，形同國防漏洞。 以中國為冠的國民革命軍，如何轉型為台灣的國家軍隊？必須嚴肅以對。 民主國家的軍隊是國防力量，效忠的是人民和國家。右傾化獨裁的黨化，例如納粹德國的禁衛軍，左傾化極權的黨化，例如蘇聯的紅軍，都不是國家之福。台灣應走向小而美的民主國家之路，國防才是軍隊的職志。去任何黨國化，台灣的軍隊應該以台灣的國防軍正名，真正走向國家化，守護台灣這個國家。（作者李敏勇，詩人）

「中華民國」是台灣的地上物，被以「政府」的形態從中國帶來台灣。台灣這塊土地屬於台灣人，戰後在台灣以流亡政府存在的中華民國在這塊土地已有的建物：日本退出殖民的政府建構，統治台灣。以「中華民國」為名的這個政府，也以國家為名，一起增建了在台灣這塊土地的政府或國家的地上物。理論上，戰後從中國流亡來台的人們對台灣的權利主張，應該認知：土地屬於原先生活在這??的人們；政府或國家的地上權，因移入者參與了建構、也生活其中，或有依人口比例的權利。 台灣走向民主化，似乎存在著有些不適應症候群，以中華民國是他們從中國帶來的國家為由，不能面對其統治權不再獨佔，以台灣的中華民國是中國的國家、不是台灣的國家，甚至罔顧中華民國亡於中國共產黨、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承續的歷史，在台灣製造中華民國亡於台灣新興政黨的反民主言論，企圖用來鞏固已失落的絕對統治權力。甚至，不惜與仍未放棄併吞、消滅中華民國—這個被視為殘餘、流亡在台灣的中國。 民主化的台灣，因「中華民國」這個台灣土地上的國家構造物產權爭議，糾葛其中的，不只外來與本土，更有共產中國與國民黨中國。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演變，雖已脫離中國體制，「中華民國」國號只是內部使用，對外除少數邦交小國，台灣才是大多國家的識別名稱。護照正名TAIWAN已是大多數人共識，是解開綑身索的初步自力救濟。 為了確保台灣民主化的成果，確立台灣的國家主權條件，以便政權和治權正常行使。應該學習民間產業購入舊建物，對有產權的地上物拆毀，塗銷物權，經由重建，形成土地加地上物的完整產權。否則，在台灣的這個國家，就會因為「中華民國」有許多權利主張的雜音，而無法形成命運共同體，形成新認同。台灣民主化以後的主權缺陷，影響台灣這個國家的政權、治權正常化。認同台灣這個國家的人民、政黨，應正視這樣的課題，正常化我們的國家。只取代中國國民黨執政，無法真正確立主權、政權、治權的正常狀態。 （作者李敏勇，詩人）

高雄市民曾經用選票表達了「民進黨不是老爸」，也會用選票說「中國國民黨不是什麼東西」。高雄人在選舉中學習，台灣人民也在選舉中學習。圖為三月九日罷韓連署書送交高市選委會。（資料照）   近現代民主國家，公民權以選舉決定政治人物的進退，罷免權是補充的權利，以便選舉人可以經由另一種救濟方式，取消原已形成的授權。罷免權的行使，殊為不易，常常必須等到另一次選舉，以不讓其連任作為制裁方式。但是，這次高雄市的罷韓，形成一種運動，成為罷免權行使的奇蹟。高雄市民以高票選出韓某當市長，或也會以高票將他罷免，原因即政治背信。 韓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已無顏治理市政，稍有格調，也早應辭職謝罪。話說囂俳無落魄的久，回想韓某二○一九年幾乎一整年，如何糟蹋高雄人？高雄市民又怎樣因誤信了他而被調侃、訕笑！為了顯示不把民進黨當韓某口口聲聲的「是恁老爸嗎？」硬是教訓了民進黨，輕忽選了「不倒，台灣不會好」的中國國民黨。就因為「人進來，貨出去，發大財」落下顎的唬爛嘴，喬王金平仔還以為韓某會知恩回報，抬他總統夢的花轎，嘿休嘿休！這下完了！賠上政治前途的，還有千算萬算不如老天一算的白主席。 二○二○年的總統大選、立法委員改選，不只高雄市民，包括台灣國民，以加倍奉還的方式，制裁了中國國民黨，全是韓某的反面作用。坐這位，隨即看彼位的韓某野望被輾碎了，回頭過來，原以雞骨頭當之的高雄市長位置也懸在崖邊。不只這樣，一家族的狗皮倒灶暴露無遺。做人都被嫌了，還想做什麼大小位置？從一人救全黨到全黨救一人，中國國民黨算是崩壞自取。還想救韓？選票太多了？ 不想想，如果韓某選上總統，不是會離開高雄市長位置嗎？上任不久，就有背信之心，這是什麼政治品格？高雄市民的罷韓行動是對政治背信的公民權正當行使，不只是對中國國國民黨，也是對民進黨及任何政治人物的提醒。可以選你，也可以罷你。高雄市民曾經用選票表達了「民進黨不是老爸」，也會用選票說「中國國民黨不是什麼東西」。高雄人在選舉中學習，台灣人民也在選舉中學習。政治背信不可原諒，罷韓不只是因為高雄市民受不了市長當小丑丟人現眼，是為了制裁政治背信。這樣的公民權行使才能讓政治人物有為有守、知所進退。這也才是進步的政治！ （作者李敏勇，詩人）

人類的世界性概念，在武漢肺炎疫情的全球散佈又一次深化。二○二○年新春，台灣人從總統大選的喜悅，轉而面對中國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傳染風險。十多年前ＳＡＲＳ經驗，陰影再現。疫情在中國，從武漢而湖北省、而全中國，進而東亞、南亞，甚至遍及大洋洲、美洲、歐洲⋯，幾乎無一國倖免。比ＳＡＲＳ更嚴峻的疫情，被認為傳自中國武漢的野生動物嗜食習慣，更有生化實驗室人工製造之說。儘管中國從熱狀況進入冷處理，但疫情的肆虐彷彿遍地烽火。 兩次世界大戰，在人類歷史被認為開啟了世界之說。悲慘的戰爭經驗，在人類文明發展歷程，烙下血淚印記。二戰結束後，許多被殖民地獨立為新國家，聯合國及許多國際組織設立，展開世界新貌。冷戰的一段時期，極權社會主義（共產）國家，和自由資本主義國家對峙於鐵幕內外。一直到一九八○年代末，蘇聯解體、東歐自由化，才開展經貿全球化的形勢。中國即拜美國以助其經濟成長拉攏抗俄、期待改變政治體質之賜，成為世界工廠與市場。儼然強國的共產黨中國，其實心懷鬼胎，尤以「一帶一路」虎口大開，顯示霸權之夢大於福祉之國的憧憬。 全球化既是世界各國經貿往來的後現代現象，改變了國境的意義，也消弭了自由資本主義和極權社會主義國家（特別是中國）的意識形態界線。世界彷彿在生產與消費的樂土形塑某種浮生風景。但別忘了，仍然有第三世界、甚至第四世界，在「世界」之外。光與影交織，正當標榜社會主義的國家也沉迷於資本掠奪時，病毒蔓生、疫情擴散，惡夢隨之。 從前，世界二次大戰形塑了世界的視野。現在，中國病毒，一帶一路，形塑了世界的形影。歷史的災難因資本主義生產與消費的水平性移動配置的全球化，以及交雜的霸權心態而形成。太平洋西南海域的台灣，也在全球化的經貿體系裡，努力在中國的威脅壓迫下，尋求建構一個小而美的國家。發展經濟很重要，但不要忘了福祉主義，不要被黷武強國，侵略霸權迷惑。世界啊！台灣像一隻鯨魚，願自由航行在妳的懷抱裡。 （作者李敏勇，詩人）

國民黨新任黨主席江啟臣。（記者廖振輝攝）   中國國民黨在美麗島事件後，逐漸失去獨占統治的條件。一九八六年，黨外更組成民主進步黨，公開挑戰一黨專政。之前，蔣經國即以審慎的台灣化，因應國際變局，吹台青之風提拔了一些台灣人，但也引起殖民統治症候群的憂慮。 李登輝在蔣經國死後繼任總統，從一九八八年到二○○○年，即使他被認為保守中國國民黨體制，也受殖民性中國意識論黨人的杯葛。先是新國民黨連線趙少康等愛盟成員，在黨內叫陣，後來組成中國新黨，另立門戶。一九九四年，台北市長再開放民選，趙少康以中華民國保衛戰拉高對決陳水扁之役，與二○二○年韓某選總統的「為中華民國粉身碎骨」如出一轍。前後時間二十多年，台灣的民主化之路，糾葛於殖民性黨國之徒的復辟之夢。 再說，亡中華民國者，中國共產黨、中華人民共和國也，哪輪得到台灣人？台灣接納了流亡的中華民國政府，台灣人納稅、服兵役，等不到中華民國國家地位，幾近被國際排除，才以民主化號召包括隨中華民國政府流亡來台的人們，一起重建國家。稍有志氣的台灣人，忍受得了嗎？ 中國國民黨殖民意識論者敵視李登輝；他們對林洋港表面推崇，其實對有民選經驗、有一定社會條件的他，仍有戒心；對邱創煥雖無戒懼，但藐視之，唯唯諾諾者未必守得住黨國。李登輝藏在虎口，得大位得心應手。 相對於趙少康們殖民中國性精英心態，宋楚瑜從蔣經國而李登輝身邊經歷，二○○○年，過早露出權力的馬腳（另一匹馬，窺伺在後），拉下連戰，也讓中國國民黨失去政權。歪打正著，政黨輪替執政的功勞簿該記上一筆。宋曾拉攏的地方派系勢力，二○二○年，韓某接收了，但言不及義的他不自量力，徒成笑柄。現在呢？江啟臣成為黨主席，率領一群青壯派，選擇在大甲鎮瀾宮擺出異於慈湖蔣墓的象徵性演出，意味了什麼新局？ 李登輝之後二十年，中國國民黨歷經連、吳、馬、吳四位主席，馬甚至連任兩屆總統。偽善者終是偽善者，仍存殖民心態，飼老鼠咬布袋，早被看破手腳，還在說三道四。國民黨面對覺醒的台灣，如果還妄想以中治台，仍附和殖民性，一定會被唾棄！（作者李敏勇，詩人）

  台灣與中國，或說，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不同的國家。這是政治現實，或許在法理上尚未充分，但是統治權的行使是這樣的。囿於從中國流亡到台灣的中華民國憲法意理，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仍未能去除中國性，認同與識別的混淆在台灣特別嚴重。中華人民共和國也一樣，只是不同於台灣的被含納性，是侵略性且有犯意。 戰後的台灣國民教育，以「我們都是中國人」養成台灣國民。在中華民國仍被認為代表中國的時期，在蔣政權仍有反攻大陸的國策時期，彷彿仍有一些道理。但聯合國的中國代表權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後，這只是流亡殖民政權欺騙台灣人、也是欺騙自己的說法。至少，應該是中華民國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的差別。 簡化為都是中國人，並不正確。 國家與國民是立基於憲法的契約關係，有相對的權利和義務，與民族僅為血緣的情理不一樣。但「中國人」這一詞語，是曖昧的。許多華人移民美國，也宣誓效忠美國憲法，但第一代移民並不容易認同移民國。曾任美國總統的約翰．甘迺迪是愛爾蘭移民後裔，但他認同的國家是美國。歐巴馬有亞、非血統，但他以美國人身分當選，出任美國總統。美國總統都可溯源他的出身族裔、國家。從大英帝國獨立，但美國人不是英國人。 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台灣不稱自己是中國，甚至不自稱中華人民共和國，似與中華民國唱和，其實是以大陸含納台灣的詭計。台灣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也不能稱自己是中華民國，因為早在一九四九年，就亡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兩邊中國人中國人的，其實，一個喊打一個挨打，一對寶。 大陸委員會的存在混淆台灣與中國的不明不白，既是權宜之計，也是迷障。八二三砲戰的停火，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原中國福建省治的金門、馬祖，作為紐帶，維繫虛構的兩岸一國形式，模糊了兩國分際。 中國武漢肺炎肆虐的因應，台灣人清楚地界定海峽兩岸兩國的分際，是國籍的差別而非戶籍之分。兩國國民正在形成正常的國與國視野，正常地處理兩岸兩國關係。不同國家並不一定敵對，但友好仍有門戶之別，法條件的權利、責任不同。模糊分寸，徒增紛擾，反而滋生敵意，互陷牢結。 （作者李敏勇，詩人）

  一九四七年的二二八事件，七十三週年。一九八○年的二二八事件，四十週年。兩個二二八事件，一是中國國民黨蔣政權為據台統治，藉機屠殺台灣精英，形成被期待自治的台灣人思想真空，以便遂行有效獨裁控制，預留流亡來台的絕對統治優勢。與白色恐怖的反紅不同的是，一九五○年代，中華民國已被中國共產黨革命推翻、以流亡的蔣政權在台灣續行殘餘中國。而一九八○年的二二八事件，是暗殺美麗島受刑人林義雄母親和雙胞胎女兒，僅大女兒倖存，是對民主運動的警告。 一九四七年的二二八事件，台灣人壓制在死亡蔭谷的暗影裡，彷彿集體死滅。出生於這一年的亡靈之子，在死滅??再生，一直到一九八七年，台灣社會才有真正的歷史反思，公義和平運動形成。一群生於一九四七年，在藝術、學術、政治領域的同齡參與者，以三十多人組成四七社，致力於從死滅再生，投入社會改造與國家重建，是一九九○年代的十年。 兩個二二八事件，都和蔣政權有關，前者老蔣、小蔣；後者小蔣︱仍受一些台灣人不明崇拜的威權統治者。蔣經國對美麗島事件未暴先鎮，對一九八六年的民進黨組黨仍不盡同意、後來不得不然。他因任內死亡，李登輝以副總統代理總統，並於一屆間接選舉、一屆直選，共十二年執政，被稱為寧靜革命完成政黨輪替的新政治， 蔣經國的名聲連帶受惠。其實，蔣經國遺留的民主資產有限，他也未真正將中國國民黨台灣化。後李登輝時代，中國國民黨投共降中，即為後遺現象。 一九八○年的二二八事件，是人神共憤的恐怖統治作為，是蔣經國的情治、特務爪牙，在台灣統治史留下的天理難容惡行。多次政黨輪替，林宅血案，仍因相關國安單位，或湮滅證據，或阻擋公開檔案，真相未明，責任仍未交代。林義雄、方素敏夫婦，在流血的地方播下愛，以慈林基金會成立紀念館、民主運動館、社會運動史料中心、演藝廳、社會發展學院，回饋這個令他家門慘痛的國度。二○二○年二二八這一天，生活在台灣的人們，靜思默思一九四七年和一九八○年的兩個悲慘歷史吧！紀念的意義是體認共同的痛，記取烙印在我們國度的傷痕，更重要的是建構一個民主、福祉的國家。

韓國獨裁強人朴正熙。（取自維基百科）   咳嗽是一種生理現象，一種支氣管反應，或因肺部疾患的反應。感冒，常引起咳嗽、咳嗽喉嚨痛、有痰。咳嗽的部分原因，是因為有痰，想吐而後快。生活周遭，自己或他人，都有咳嗽經驗。現實上，流感、風寒，咳嗽現象多。2003年的SARS，人們對咳嗽現象的恐懼感仍在，2020年的中國武漢肺炎這種新型冠狀病毒的肆虐，更引發恐慌。 其實，咳嗽從人的主體來看，是一種對抗、一種因應。人的生理會對肉體的不適有所反應，自然反射或有意的對應，生物學的或文化人類學的作為。疾病，常常被以此研究，或出現在文學、藝術作品裡。喜歡閱讀的人，或許在疾病的敘述脈絡，體會到人間、社會、自然，甚至民族、國家的疾病隱喻。 我從韓國朴正熙軍事統治時期，金洙暎（1921-1968）的一首詩，讀到咳嗽的抵抗隱喻。 雪 韓／金洙暎 雪活生生的。 落著的雪活生生的。 落在土地的雪活生生的。 咳嗽吧！ 年輕的詩人啊，我們咳嗽吧！ 讓我們一齊用咳嗽扺禦雪 就這樣，不要猶疑， 雪也許就會感覺到。 雪活生生的， 為了讓精神和肉體忘掉死， 咳嗽吧！ 破曉前的雪活生生的。 咳嗽吧！ 年輕的詩人啊，我們咳嗽吧！ 注視著雪， 我們合力把整晚打擊我們心的 視線裡的痰吐掉。 （李敏勇譯） 1960年代的韓國，朴正熙經由軍事政變，取代李承晚的文人政府。金洙暎是具有代表性的參與派詩人面對威權獨裁的詩，充滿抵抗姿勢。因為介入，他與一些標榜純粹的詩人不同，也因此入獄。1970年代，我讀到他的詩，譯記在筆記，也印記在腦海。我像是他詩中對話的「年輕的詩人」，記取他的召喚和教諭。 雪，在這首詩，意味的是威權壓迫，意味的是軍事統治的宰制。雪在台灣，是一種異國情調，並非日常現實。但北方國家的雪，不盡只是美麗經驗。金洙暎以雪和咳嗽，巧妙地把壓迫和抵抗的情境表現出來。回想1960年代初，在高雄中學的高中時期，學校被動員去煉油廠區的街路，夾道歡迎朴正熙的青少年時經歷，蔣介石一併浮現。台灣和韓國在冷戰時期，一樣經過獨裁統治，我們的詩人留下什麼見證？或只在雪的景致看到異國情調？ 雪的隱喻，咳嗽的隱喻。前輩詩人和新進詩人在威權獨裁時期的韓國，經由囑咐和召喚的教諭呈顯的詩史觀照。中國武漢肺炎不只在中國全境以驚人速度致病、致死，更隨著頻繁的國際往來而貽害世界。中國也是有雪的國度，更是極權國家。雪的隱喻，咳嗽的隱喻，在中國詩人的作品??，有沒有呈顯？！（詩人）